自从高考结束后,她便再也没见过袁媛了。
当时她们都在安州市读的高中,那时候她和袁媛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只是毕业后,便各奔东西了。
所以,她其实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对方了。
甚至说,是没有在联系过。
不过,顾宁是知道的,袁媛的父母都是在北京的。
袁媛看到顾宁,就像是看到亲人了一样,她抱着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是极为伤心的那种,越哭声音也越大,越哭,顾宁心里也越是沉重,她也没问什么,只是等袁媛哭完了,彻底发泄结束后。
这才给她擦了擦脸,领着她去了学校周围的一家小炒店坐着。
又去问店家要了一杯热开水,递给袁媛,“好点了吗?”
袁媛接过热水,抽抽噎噎地嗯了一声,“好多了。”
待她喝完了一杯水,情绪似乎才稳定了许多。
顾宁声音温和,“袁媛,能和我说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和袁媛真正分开的时间,也就几个月,换算下来也只有一个学期而已。
但是,袁媛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说以前她是圆嘟嘟的富贵脸的话,如今她脸上的婴儿肥一下子没了。
以至于眼眶都深陷了几分,这也就导致了她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消瘦。
就仿佛,明明才几个月的时间,袁媛却一下子长了好几岁一样。
这让,顾宁很是意外。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连带着语气都有着藏不住的担忧。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袁媛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顾宁,我没外公外婆了。”
这话一说,顾宁一惊,“怎么了?”
她是知道的,袁媛的爸妈不喜欢她,她后面转学到了安州市老家,就是随着外公外婆一起的。
可以说,在袁媛的心目里面,她的外公外婆,是比爸爸妈妈更为重要的人啊。
“我外公病了,需要好多好多的钱治疗,我爸妈不愿意,觉得他是拖累,便想放弃。”
“我外婆不甘心,便把房子卖了,想着给外公治病,结果去和买家商谈的时候,被车撞了。”
“我外公听到这个消息,也怒火攻心,当场没了。”
她在一夕之间,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至亲的人,这是袁媛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事情啊。
而且,她父母还怪她,怪她外公外婆多事。
这才是袁媛最加无法接受的事情。
外公外婆没了,父母不止不心疼,反而还在互相指责,甚至连她一起埋怨。
这让袁媛怎么办?
说到底,她今年才十八岁,也是一个才长大的孩子,一夕之间从被老人宠爱的小公主,一下子要来应付社会上的险恶。
她更加无法意料到的是,她面对的第一个险恶便是来自她的父母。
她母亲在得知这件事后,不止没有悲痛,反而还回来要抢外婆的房子。
这对于袁媛来说,宛若是晴天霹雳,外公外婆走了,就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家了。
现在,她母亲连带着家都要夺走。
袁媛不明白,她母亲也曾经是外婆捧在手心的宝贝,也曾经是外公外婆的骄傲,是他们的血亲。
怎么,外公外婆尸骨未寒,她妈妈就过来抢房子。
她和谁抢房子?
她是在和自己抢房子啊,只是因为那房子,当初外婆提了一句,怕袁媛以后没地方落脚,想要把房子给了袁媛。
就这一点,袁媛的母亲无法接受,因为她要把房子抢到手,再加一点钱,好在北京买房子。
给她弟弟在北京读书。
说起来,她的妈妈自从生了弟弟以后,就不再是她妈妈了。
袁媛自然是不同意,母亲要卖掉外公外婆的房子,因为那房子,成了袁媛唯一的念想了。
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却要把她这唯一的念想也给斩断了。
听完这些。
顾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只是轻轻地抱了抱袁媛,“这段时间,你真的是辛苦了。”
才几个月,袁媛一下子从之前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变得疲惫不堪。
她不说这话还好。
这话一说,袁媛彻底哭了出来,失声痛哭的那种,“顾宁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
以前爸妈在的那个家,不是她的,后面他们离婚,各自在组建了家庭,那她就更没家了。
她好不容易在外公外婆这里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家。
但是,外公外婆没了,一夕之间,往日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没了。
不止如此,她最亲的人还要拿着刀子,在她心尖上才捅几刀。
这对于袁媛来说,她才十八岁。
她受不了这些,她整夜整夜的失眠,不停地哭泣,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甚至在想,当时外婆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她带走,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受这种苦。
顾宁听完这些,她拧眉,“袁媛,你不要这样想,每个人生来,都没有一帆风顺的。”
“没有一个人是一辈子平顺的,你想啊,只有你好好的,你外公外婆,才能走得放心,我说个难听的,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在地底下,都不会安心的。”
这话一说,袁媛哭的更厉害了。
“我去找我妈,她不让我进家门,我去找我爸,她说我当初被划分给我妈了。”
“顾宁,我是不是真的是那个多余的?”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或许她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不然,也不会这般被嫌弃。
顾宁听完这些,她发现袁媛的情绪很不对,甚至有些抑郁症的感觉。
她抱着她片刻,突然朝着她笑了笑,“袁媛,你要不要来我家?”
她的声音很温柔,表情也很安定,“我家现在有几个同龄人呢,你过来住的话,我们这里很热闹的。”
“而且我家的房子也够住,你过来玩一段时间也行,怎么样?”
她甚至都不敢去问,袁媛的学业情况,对于袁媛现在来说,能活下去,让她有求生的意志,这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