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身型一僵，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堆满的笑容。


    显然，她是没想到顾明珠会这么直白的。


    顾明珠目光清冷，淡声道：“我这个人记仇，用不用我帮您翻翻旧账。”


    听着这话，吴妈扶在轮椅椅背上的手颤抖着收了回去，整个人都绷得极紧，显然是不安又慌乱。


    不多时，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顾明珠嗤笑出声，自己推着轮椅出了电梯，清润的眸子里一片暗沉，像是无尽的深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顾明珠知道，自己在顾家这种肮脏又龌蹉的地方早就被染的心黑手狠，不过她也从来就没指望着能独善其身。


    当年，杨慧茹故意苛待她，早上的馊饭是吴妈做的，晚上一盘盘的肥油也是吴妈留的。


    杨慧茹动手掐她，她和她拼个鱼死网破，也是吴妈打着‘拉架’的名义，仗着身强体壮摁住她不容她动。


    再后来，顾朝霞在她的床上扔满了毛毛虫，是吴妈提议可以混些蛇进去，以至于她被吓的发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烧。


    她能理解屈于人下时的身不由己，却不能原谅本可以善良时仍旧一心向恶。


    不，甚至不必善良。


    哪怕她只是满眼冷漠的旁观，她都会心存感激。


    经过次卧的房门时，顾明珠听到房间里传来杨慧茹挣扎着的叫喊声，喊的最多的便是一句她没有转移顾家财产…没有毒害顾老夫人……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顾明珠目光凉薄，面无表情的从次卧的房门前经过。


    正巧，杨慧茹挣扎着跑了出来，见着顾明珠的一瞬，她不由得愣了几秒。


    也就在这个当口，张妈连忙带人将她制住。


    “你这个小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杨慧茹怒声开口，几乎快要破音。


    任是她再能隐忍，再有城府。


    可一夜之间，十几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甚至于连翻身的希望都被人抹杀，她也没法再保持冷静。


    顾明珠黑眸直视着她，笑了笑：“说起来，还是杨阿姨教会我的一个道理。”


    杨慧茹唇瓣轻颤，咬着牙关盯着她不做声。


    顾明珠温声道：“越是亲近的人，伤你也就越深。”


    说罢，顾明珠轻笑着收回视线，径直回了房间。


    杨慧茹怔怔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宛若魇着了一般。


    她忽然就想起，她到顾家的第二年，在一次顾明珠被罚跪的时候，她带着佣人和顾朝霞，前呼后拥的去到了杂物间。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跪在角落的女孩，带着几分施舍道：“俗话说越是亲近的人，伤你也就越深，俊生曾经有多疼你，日后我便会让他有多厌恶你。”


    “像你这样的人，自以为拥有一切，其实不过是命好投了个好胎。”


    “你根本就不配做顾家的大小姐，你也根本就配不上顾俊生对你百般疼爱，更配不上现在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


    “……”


    杨慧茹这个人都有些恍惚，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威风啊。


    前呼后拥的，人人都只认她这个女主人，她轻易便抹杀了沈清婉的存在，磋磨顾明珠更像是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