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靠在燕璟城怀里发了会呆，格外沉默。


    其实很多事早有征兆，不过是她刻意选择无视罢了。


    然而，再怎么无视，她终究无法一直当个傻子，终究会被真相推着往前走。


    燕璟城将她抱的很紧，下巴轻贴在她的脸颊，低声道：“不论怎样，你都有我。”


    顾明珠睫毛轻颤，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带着抹不满委屈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要当我爸爸。”


    她眼里蒙正层薄雾，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偏又倔强的怎么也不肯落下。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水光的映衬下，越发明澈，里面压抑的情绪委屈的让人心疼。


    燕璟城黑眸直视着她，没做声。


    顾明珠重新窝回他怀里，把小脸埋在他胸膛上，埋的很紧，也不怕喘不上气来。


    隔着薄薄的衣衫，顾明珠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鼻息里涌动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苦的让人想哭。


    半晌后，燕璟城只听怀里的女人轻声道：“燕璟城，原来…我不仅是没有爸爸…我也没有妈妈……”


    燕璟城喉咙发紧，说不出这一刻的感觉。


    那是一种不由他掌控的无力感，夹杂着酸楚、心疼、不平，连带着她抵在他心口的位置，都随着她呼吸的律动一起疼着。


    顾明珠轻出了口气，抬眸看向他，笑道：“可能要君临天下的人，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吧。”


    她那眼角泛红，偏她还笑着，说着并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燕璟城拧起眉心，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不想笑就不要笑。”


    闻言，顾明珠轻笑了笑，目光飘远，没有做声。


    或许，和沈清婉不是她的母亲相比，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这十几年的欺骗。


    若她早就清醒病愈，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而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顾家为了她而奔走挣扎，她让她这些年的水深火热和坚持，看起来无比的可笑和愚蠢，让她好似变成了一个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傻子……


    所以，她这十几年的坚持算什么？


    自欺欺人还是自我感动？


    是蠢还是犯贱？


    顾明珠目光清冷，想起那晚去找吴敏淑的情景，只想问一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若她早就知道她并非她的孩子，那她不论对她是冷漠还是漠然都无可厚非，可那十年朝夕相处的感情，难道尚且换不来一句实话么？


    哪怕她只要同她说一声，她早已安然无恙，或许这些年她的日子都会好过许多。


    可她偏偏看她像个小丑一样，为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病患，殚精竭虑，备受掣肘。


    顾明珠靠在燕璟城怀里靠了许久，久到天上的月亮一点一点，几乎都要藏了起来，久到顾明珠的眼皮发沉，甚至昏昏欲睡。


    半晌后，顾明珠嗡声嗡气的开口道：“燕璟城。”


    “恩。”燕璟城垂眸，视线落在女人那张粉白的小脸上，对她总比别人多了许多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