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昆停顿了下，张嘴一吸，身旁茶杯中的水化作涓涓细流没入口中，道：“小友佛法修为极高，可否知道何为心灵之道？”


    罗开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古人先哲对天地宇宙，对心灵的研究还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之上，他在只是看过一些佛学典籍，并没有深入研究。


    扎昆那双黑漆漆的眼洞看向了头顶，似乎穿过了屋顶直视天空，轻轻的道：“心灵亦包含天地间无穷变化，静时天晴风和，乱时雷雨交加，郁郁之时乌云垂暮，七情六欲，变幻难测，若能自由驾驭心灵之力，天地一切尽在掌握！”


    罗开心头一动，隐隐触摸到了什么。


    “我佛门专注精神驾驭物质之道，无需肉体的磨炼，菩提舍利便蕴藏其无上妙法，即便是普通人得到也有可能立地成圣……


    他的声音顿了顿，沉声道：“但更可能立地成魔！”


    罗开回过神来，“魔”这个字代表的涵义很多，从道义层面上来讲，人的心中有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即善恶两面，从物质层面来讲可以理解为基因本能，生物的本能大多是利己的，佛家所言的贪嗔痴皆来自于此，对普通人来讲也就是为人处世的方式，但对于实力通天的人来讲如果不能克服自身欲望的影响，便是入了魔道。


    扎昆神色郑重了下来，继续道：“这些年来不仅是天雷宫内部在争夺菩提舍利，邪教势力也虎视眈眈，体术总会，龙阳寺等皆不怀好意，若是菩提舍利落入不修佛法人之手，这世上就可能要诞生出“魔”，“魔”最为擅长控制人心，一旦出世必将祸乱天下！”


    罗开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说已经传给了一名罗吒派弟子？”


    扎昆摇头道：“这名弟子所修的是炼体之术，战力固然强横无匹，但无法驾驭菩提舍利中的传承记忆，已昏睡了数年，意识也濒临消亡，腥风血雨将要再起！”


    罗开闭目沉思了片刻，菩提舍利应该与云赡给他的寰宇之书一样，类似一种第一人称的实景游戏，可以体验他人的人生片段，不同的是代入感太深，若是深入沉浸其中便会无法自拔，死亡也不自知，以他心性之坚韧也是沉迷许久，睁开双眼，道：“大师，你应该清楚我的情况，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哈哈，小友若是有心就必定能够把帮上忙，我观小友肉身宛如婴儿初长，天生九窍皆通，论及天资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佛法修为更是达到慧眼之境，实在是菩提舍利最适合的人选！”


    罗开愕了下，指了指自己道：“你是想把菩提舍利给我？”


    扎昆重重点头：“没错，摩柯派中佛法修为高深的长老大多都已老迈，不止身体上老迈，精神意志也已到了暮年，都不适合获得舍利传承，所以才给了迦叶派借口，只要小友愿意入我摩柯派门下，摩柯派定能助你获得舍利传承！”


    罗开有些疲乏的摆手：“我对这个没兴趣。”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他的意识深处满是寰宇之书中的传承记忆，一直以来都没有去探寻，便是因为最烦受到他人的影响，这个菩提舍利必定也是如此。


    能够得到先贤的修炼记忆固然是好的，其中点点滴滴的感悟可能会让人省下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修炼之功，可以说是唯一一种依靠外物就能使自身心性成长的东西，但他的修炼道路与别人完全不同，只有自己摸索着前行。


    扎昆在后面幽幽的道：“小友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就代表着是天选之人，这是你的命运。”


    罗开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回头：“我的命运由我自己选择。”


    走出寺庙，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温度也急速下降，看来那操控天气之人也抵挡不住滚滚寒流，表明寒流是全方位的，局部改变不了整体。


    罗开停下身形，意念随着雪花飘至天空，周边无尽的寒流涌过，根本无从着手，这种大面积的气候变化绝不是人力能够做到，十有八九是“那种”存在所为！


    ……


    相比起寺庙内的静逸，外面要热闹很多，许多百姓在门前的广场上排着长队，忍着严寒等待着，那名老和尚坐正在给他们问诊。


    老和尚慈眉善目，目光柔和，那双略有些浑浊的双眼似乎已经看透了万千世态，有些老迈的躯体也蕴藏着难以名状的力量。


    罗开停下脚步，相比起扎昆而言，这老和尚的佛法修为要低一些，但更加融入普通人，没有丝毫清高之感。


    扎昆就好似一朵雪山盛开的白莲，寂静孤傲，专注自己的内心，而老和尚则如同野草，与俗世众生不分彼此，这是佛门的两种修行理念，并无高低之分，只看个人。


    轮到了一名面黄肌瘦的男子，老和尚先是帮他把了下脉，起身撩开他的衣物，只见男子的胸腹部位满是密密麻麻的毒疮，十分渗人。


    后面的人群吓的匆匆后退，但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似乎生怕打扰了老和尚。


    老和尚回到座位上坐下，搭住男子的手腕，闭目轻吟佛经。


    那经声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天外，又仿佛来自每个人的内心，瞬间引起了人们的精神共鸣，天地静逸一片，只有那低沉而肃穆的诵经之声。


    长满毒疮的男子面目痛苦，额头满是大汗，压抑着不发出声音，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他胸腹上的毒疮一个个的破裂，浓水流出，片刻功夫就恢复了正常肤色。


    罗开看的暗自惊异，精神力是一种无所不能的力量，物质层面可以虚空形成无形力场御敌，或者隔空移物、压缩细微的分子等等，只要精神力够强大甚至可以重组物质。


    生命体就不同了，对于同属于精神层面的感官意识倒还好，他可以轻松做到让别人不注意自己，乃至不自觉的遗忘自己，但直接影响他人的身体变化就做不到了，每个生命都有一种防火墙系统，会排斥外来力量的侵入，若是强力侵入就会损伤他人的意识，而这老僧居然可以帮人治病排毒。


    接下来，老和尚一个个给人看病，不管是平常的发烧感冒亦或者炎毒病症都可轻松治愈，一直到了下午才疲惫的停下，起身朝着庙门走了过来，走到罗开跟前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飘零的雪花，长长的叹了口气：“众生皆苦，我等也不能例外。”


    罗开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道：“可有解决之法？”他的意思是如何破解这气候异变。


    老和尚也不知道听懂没，满脸肃穆的道：“唯有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