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元章静待她心里盘算完，张口救援来：“你打算向燕叔父借人么？不方便的话，不如调我在王府的家奴去办。”


    这是他第一次在燕纾面前主动提到王府的势力资源。一直以来，他尊重燕纾的天分和努力，担心身后背景会影响二人的合作和交往。


    燕纾顺着他的话，想了想燕家茶庄的人，开始给旻元章掰指头，


    “家族茶庄总号带分号一共六处，其中莀州城里精简后保留两处，下辖县里两处，北运河沿线一处，新开了京都分号一处。自身艰难的样子，也难借人。


    再说家族生意中利益纠纷复杂，我真的不想为了人手和他们有所掺和。


    其实我更属意你在王府的人呢！不拘是什么府的，只要对你忠心肯干就成。你有多少个能人派出来？我要统一培训下。”


    说到这里，燕纾一扫颓唐，重新振奋起来。


    旻元章立刻反思自己还是狭隘了，提什么暗线分支，直接准备好王府的人不就行了。嗯。


    “第一批二十个是能凑出来的。不够的再后续拣选着增添。唯有一样与你说白，有些人是我母妃铺子里的，这门生意属于我的那些分红，就请直接分到我母妃名下。”


    燕纾乐了，“二十个？我没听错是吧，暂时够了。嘻嘻～谢谢章兄成全！分红的事情好说嘛，换个角度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恭请王妃她老人家做咱们新铺子的大后台？”


    “你先这么理解吧，且待我跟母妃禀告后再看。我母妃人很好，回头你自己去京都送分红见到她就知道了。”


    “成，那你什么时候送信回去，也替我先向你母妃大人问个好。接下来，咱们也趁这次出来，就近选几个城试试深浅。”


    “不，接下来要先吃饭！”旻元章摇了摇窗边的铃铛，叫厨房速速摆饭。


    ……


    舟行水上，有风无浪。人工开凿的运河毕竟走得顺畅。


    去往光州，须得先通过北运河上溯一段，穿山过阳峡口，向东北再行，接驳东去的淮江，下行几十里到达光州的码头。


    如果没有运河连通，从莀州去光州那便只能陆路跋涉，岭幕重云，望若天堑隔界。


    燕纾对这段水路的开凿工程惊叹不已，盘坐在船板上，边看河堤两岸纤绳如织，边听旻元章讲些先帝修运河的过往故事。不觉夜色降临，前后数十艘船次第点亮桅杆灯笼，似银河星子颇为壮观。


    这一夜，船不停。


    燕纾在波光晨梦里过了阳峡口。东天鱼肚白。


    阳峡口船闸一过，河水转而顺势下泄，放舟畅流，日去几百里应无虞。


    与此同时，轮班换岗的船工们反倒紧张起来，拿出休息了一宿的精气神，调整风帆，时时保持与其它船的距离。


    燕纾二人所乘这船没有货物负载，趁机寻空迂回穿插，轻舟驰跃重山。


    旻元章在燕纾一墙之隔，早已从浅寐中彻底醒来。他透过小窗向楼下甲板扫视，锁定在一个瘦削的后背上。


    这个人，绝对不在他租船时要求见过的所有船上人员之内。


    忽然，那个背影似有所感，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