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老八,也不禁皱紧了眉头,十四弟太过狂傲了呀!
旁边的老九,也看出了不妥之处,便凑到老八的耳旁,小声说:“八哥,十四弟掌握的兵权,对咱们至关重要呐。”
“唉,谁说不是呢,那可是十几万精锐的兵马啊!”
老十耳尖,听见老九的话后,也跟着发起了牢骚。
实际上,如果不是老皇帝彻底的厌弃了老八,老九和老十又何尝乐意支持骄狂的老十四呢?
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老四、老十四和弘皙之间,老九和老十只能选择支持老十四。
弘皙的亲阿玛,那位废太子,就是老八、老九和老十,伙同满洲旧勋贵们,一起整废的。
若是弘皙上了台,老八他们哥几个,肯定没有好下场!
至于老四嘛,这家伙六亲不认,心狠手毒,谁的面子都不给。老四若是上了台,不收拾八爷党,那才是咄咄怪事!
玉柱瞥见嵩祝丢来的眼色,却只当没看见似的,故意把头一低。
老皇帝的旨意,给的是钦差正使嵩祝,而不是副使玉柱。
作为副手的玉柱,有必要替嵩祝当挡箭牌么?
嵩祝扫视了四周一遍,结果是,大家都不敢看他,纷纷低下了头。
新任皇太子未定的情况下,谁敢冒失的主动站出来,公然得罪呼声最高的老十四?
“大将军王,还请下马接旨吧!”嵩祝只得硬着头皮,扫了老十四的兴致。
没办法,谁都可以退缩,惟独嵩祝不行。
老十四只是性格孤傲而已,并不是纯粹的傻蛋,听了嵩祝的表态之后,他赶紧下了马,站得笔直。
“有上谕。”嵩祝展开了旨意后,所有人都跪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老十四居然振振有词的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请恕臣儿,甲胃在身,无法大礼参拜。”
众目睽睽之下,老十四竟然只是屈膝扎了千而已。
嵩祝的脑袋,立时嗡嗡作响,他当了多年的满洲首席大学士,还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徒!
玉柱抿唇一笑,嘿嘿,从军法上说,确实挑不出老十四的大毛病!
客观的说,大清朝充分吸取了前明的文官领军,喜欢瞎指挥的惨痛教训。
自从清军入关之后,到目前为止,专阃之帅的各种大将军,都由满洲军功勋贵担任。
说人话,也就是职业武将负责指挥打仗,而文官们只协助战略规划和管理后勤粮草!
老皇帝定好了大方向之后,方面之帅在画定的红线内,指挥作战的权力非常之大,
必须承认,满清的皇帝,就算是草包光绪,也干不出提前给布阵图的龌龊事儿!
尽管老四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态,但是,老四的心里简直快要高兴坏了。
实话说,自从油盐不进的玉柱,再次掌握了步军衙门之后,老四一直吃饭不香,睡不安枕。
老皇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谁知道啥时候会驾崩?
按照老四的原本计划,已经被他笼络住的隆科多,属于是无可替代的重中之重。
可是,玉柱又是隆科多的亲儿子,这就让老四异常蛋疼了。
即使用歪招拱下了玉柱,若是因此狠狠的得罪了隆科多,绝对是得不偿失的臭棋。
现在好了,从没吃过大亏的老十四,居然犯了蠢,老四岂能无动于衷?
“胤祯,你竟敢忤逆天威,实在是太猖狂了,吾必参尔!”詹事府詹事魏廷珍愤然而起,挺身而出,厉声喝斥老十四。
“吾附议。”
“吾也附议。”
好家伙,老十四的猖狂举止,显然引起了公愤!
嚯,在魏廷珍的带动下,好几位正直的清流言官,实在看不下去了,勇敢的站了出来,不约而同的对老十四群起而攻。
在大清朝,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统称为:翰詹科道。
翰詹科道的官员们,都属于可以风闻奏事的言官范畴。
这些衙门没有什么油水,即使想贪,也捞不到多少好处。相对而言,为官也确实是较为清廉。
时人一般称之为:清流言官,并大有推崇之意。
玉柱瞅见魏廷珍第一个跳了出来,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也不禁大吃了一惊。
要知道,魏廷珍,那可是老三的铁杆心腹啊!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会以为,老三想借机把老十四拉下来,换他自己上去。
但是,玉柱绝对不是一般人。
玩权谋的人,竟然如此的天真,将来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嘿嘿,这里头大有玄机啊。
电光石火之间,玉柱的视线,掠过老五的肩膀,不动声色的滑过了老四顶戴上的东珠。
老三的心腹,主动站出来攻击老十四。
在玉柱的眼里,嫌疑最大的,反而是老四!
不动声色观察了一番之后,玉柱暗暗叹息不已,主动站出来的人,竟然全是汉臣,无一满臣。
满洲旗人的皇权更迭,其实是,旗人自己内部的家务事而已。
大白话就是,谁是下一任的满洲皇帝,和汉臣们是否支持,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是,读书读傻了的清流们,还真以为,满洲和汉臣们共天下了呀!
好好的欢迎盛典,被魏廷珍这么一搅和,彻底的失去了控制。
关键时刻,嵩祝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优柔寡断,再次暴露无遗。
照常理,身为满洲首席大学士的嵩祝,就应该先喝退清流言官们,让整个欢迎仪式,继续进行下去。
不然的话,丢面子的,不仅是嵩祝,还有老皇帝!
但是,嵩祝又担心,震慑不住这些嘴巴很大,胆子也大的清流们。
不怕死,想图名的清流,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极少数。
在大清朝的清流言官之中,早有一种恶习,那就是瞧不起非科举正途出身的高官们。
嵩祝是靠祖上荫庇,顺利进入的仕途。他即使贵为首相,也被清流们普遍看不起。
清流们的心态,玉柱还是很了解的。
毕竟,清流们无法和权贵们比权势和金钱,那就只能比谁的道德和品性更高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