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突然就觉得眼眶内珠泪盈盈。
虽然从外表看来,李师师从来都是淡雅如仙,仿佛万物不萦于心。虽然在赵佶宠爱中还是一副不以君王垂顾而自若的态度。
正是这种感觉,让身边从来不缺乏女人百般讨好的赵佶如痴如醉。让这个很有些艺术家修养的皇帝自以为找到了这凡俗世间的红颜知己。
情到浓时,赵佶有时候都以为自家就算不是皇帝,和李师师在汴梁城外某处庄中为凡尘夫妻,李师师也可以随着他餐风饮露的活下去。
可李师师只是个菟丝花般的女子,从来都是要在参天大树的庇护下,才能肌肤如冰雪,绰约如处子,天姿灵秀,不与群芳同列。
不够强势阳刚的男人面前,李师师这种女子只会冰心冷容,淡然自若。仿佛谁也无法让她稍稍心动而已。而如果哪个男人,能让李师师感觉到真正如参天巨木,可以保护她一辈子,这自然而然的吸引力就勃然而生,让李师师只想留在他臂弯之中。
这并不是说李师师现实,而是这样男人的恩物的自然天性而已。
而李师师从初见萧言时,就感受到了这种吸引力,所以才在萧言身处危境,前途未卜之际。不顾一切的帮助他,这也是全由这种天性而长-风-文学发!若真是现实的女子,也绝对做不到这一步。李师师只是跟着自家天性,随着自己的心做这一切罢了。
宫变之后,萧言如腾渊之龙。一飞冲天。而李师师在萧言府邸避嚣。关门读书抚琴。萧言几次门外徘徊。李师师都未曾敞开门扉。看似清冷自持,其实哪一次不是等待着萧言硬闯进来,然后强势的宣布你别想着去什么地方了!
只要萧言摆出这样的态度,李师师绝对开开心心的收拾家当搬进来,然后在不染尘埃的去拜见小哑巴这个大妇。然后就守着自家宅院,平日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自得其乐,不争不抢。
她只要偶尔在这个男人臂弯中感受到那份安全感而已。
她只要这个男人的保护。
可萧言偏偏没有闯进来。而是几次都徘徊一阵,就掉头离去。李师师虽然满心思的等着丝萝得依乔木的心思。可这只是出乎天性,并不是说李师师就能现实得自荐床第,主动去讨好萧言,让他将自家收入房中!
说到底,虽然风尘中流落这么些年。仿佛成熟世故,而且娇媚容颜也给人一种工于心计的感觉。李师师更多还是由着自家本心过日子的女孩子。只不过这份单纯,谁也想不到看不出罢了。虽然萧言是燕王,可要留李师师在身边,总该有些主动的表示吧?虽然李师师在萧言身边能感受到那种渴望的安全感。可并不代表李师师就是想单纯的做一个玩物而已。
在萧言这般态度下到了最后要收拾包袱走人的地步,最后关头这家伙才出现。饶是李师师一向形象清冷若仙,这个时候忍不住也显出了小女儿态,眼眶中珠泪盈盈。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一个字也不说。
萧言站在门口,看着李师师眼中泛起的泪光,还有那副闹别扭的样子。摆出的pose再也维持不住了,挠挠头发觉自己好像想错了什么。
我靠,把这丫头当女神供着,小心翼翼的不想伤她自尊心,看来还真特么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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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今日微服入汴梁而来,是与方腾几人有要紧事情安排商量,还要见一位特别的人物。事情才办妥,就见张显而来,扭扭捏捏给萧言通风报信,李师师正在收拾她的小包包,准备浪迹天涯去了。
对李师师这样叫娇媚容颜有若狐狸精在世,偏偏气质又清冷自持如姑射仙子的女子。要说对男人没有致命的吸引力,那是彻头彻尾的谎话。更不用说李师师给萧言帮了那么多,那么大的忙。若不是李师师,萧言那场提着脑袋冲上去的宫变,根本不可能成功!
如何对待李师师,萧言实在也有些拿不准轻重。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宣布你从此就是爷的人了,从此吃香的喝辣的亏不了你似乎亵渎了些吧?这丫头连皇帝的恩宠都能不放在心上,自己这般做未免太伤别人自尊了。万一这丫头就是想着摆脱这凡俗尘世,找一个安静地方从此吟风弄月的独处而居呢?
萧言才穿越之前,倒也谈过几个女朋友。可穿越以来,过的都是和天斗逆天改命生死一线的日子,不是金戈铁马,便是官场政争。这些小儿女的事情早就不拿手了。也实在没多少精力去揣摩女儿家的心思。
几个身边女子,小哑巴那是荒村捡着,一路生死与共自然养出的不离不弃深情。而郭蓉也是一路恩怨纠缠,最终分不清也分不开了。还没娶进门的茂德帝姬,那是政治婚姻。都不是正常途径追求来的。而且到了萧言现今地位,已然和那个穿越前的小记者截然不同了。哪里还需要再花心思去追女孩子?
李师师既然摆出这么副清冷自持的姿态,那么也就由着她吧。自己还有力量的时候,不管她去哪里,都能照应一下。自家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外有强敌,内则各方势力都对自家虎视眈眈,和这贼老天血战正酣,哪里还能在一个女子身上花费太多精力?而将她捆在身边,就是真的对她好么?自家成败,现在还远说不准!
纵然这个女孩子有深恩于自己。可也许让她离开。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才是最好的吧?
李师师要收拾包袱走人。小哑巴遣燕王直侍卫到时候搭把手,萧言都知道。也狠下心没去管这桩事情。不过当今日微服而入汴梁,张显又正好将李师师在马前街的消息传来。萧言恍然觉得,临别之前,自己应该再见她一面的。
有个了断…………也好。
可看到李师师一见自家就珠泪盈盈,萧言何等灵醒得脑子,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丫头哪里是要了却红尘,去过一个人的日子。而是一直都在等自家开口。等自家只要稍有表示,她就会留下来!
第一次在她门外,就特么该踹门进去,还省得浪费后面几次的时间!自家真是莫名其妙的文青了,什么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这丫头根本就不想走!
萧言摇摇头,缓步走到李师师身后。李师师正扭头望着窗外,露出洁白修长的颈项,萧言呼吸喷吐在她颈后,几缕发丝,微微颤动。
李师师语声冷冷的响起:“我要走了。你还来做什么?难道就想留小女子在身边为侍妾么?小女子为大王事业多少有些微功,总能赎回自家风尘之身。从此做一个平凡的女子罢?”
说罢这句话,李师师就转过身来。虽然犹有泪痕。[]可娇媚容颜又恢复了往常清冷模样。自然而然的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女神范儿简直十足。
放在以前,萧言说不定就被她给误导了。不过现在萧言多鸡贼的人啊,一处想通处处想通。这丫头就是在闹别扭呢。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在这个年月已经算是大龄女青年。可闹起别扭来和小女孩也差不多。
萧言深深看着李师师:“我来留你啊。”
不管哪个女孩子,在闹别扭的时候都是越扶越醉。李师师微微摇头:“留不住的。这汴梁城,小女子早就不愿意留了。十载风尘,只求能安心离去。还望大王成全…………”
越说下去,李师师气质越是清冷如霜:“燕王功业如此,前程远大。小女子不祥之身,如何能耽误燕王英雄事业?唯有出外,从此青灯古佛,得了残生。佛前一缕馨香,为大王善颂善祷而已…………且大王如此人物,又将尚帝姬。何等世间尤物,不思入大王府中?纵然小女子有三分姿色,大王一时欲强留小女子,心已如死灰槁木,又有何意味?”
这般话语,这般姿容,当真是如月华高悬,拒人于千里之外。若不是最后两句暴露了一点李师师还在闹别扭的小心思,真是能让最流氓的家伙也唯唯而已,然后束手远避,恭送女神离开,然后漫漫岁月中,总留下这么个不可亵渎的身影,一世难忘。
尤物就是尤物,每一言一行,哪怕无心,都能牵动人心扉,给男人留下最深印象。行事也无往而不利。
在萧言面前,李师师不自觉的就卸下在赵佶面前伪装。哪怕明知道自家走了就会后悔,也忍不住就要将这别扭闹到底!
萧言摇摇头,和闹别扭的女孩子扯道理是扯不清的,唯有以实力碾压。
顿时萧言就露出了霸道总裁邪魅狂狷的笑容,一把就抱住了李师师轻软的身子,贴着她耳朵轻轻道:“留不住心,留住身也不错。反正就这么着了!”
萧言热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那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李师师霎那间就心神俱醉,腿软得站立不定。
这强烈男子气息,还真不是开玩笑的。细数萧言穿越以来经历,经历了多少凶险磨难?是一直咬着牙与天相抗才杀出一条血路!现在更为燕王,麾下驱使英雄豪杰无数,一言就要让天下变色。这般经历,如何不能磨练出男儿之雄?纵然微有萧然之色,鬓边白发星星点点。可那阳刚雄健英雄之气,却已然刻入了骨子里面!这贼老天也压不垮打不败!
李师师是尤物中的尤物,越是这般女人的极致,越是对着纯然阳刚的男儿之气无法抗拒。要不然就不会和萧言初见之际就狗男女看对了眼,从此为萧言冒险也无怨无悔。
以前两人还称得上以礼自持,现下萧言狠狠一把抱过来。李师师除了惊呼一声。软软伏倒在萧言怀里。还能做些什么?
李师师心神俱醉,头脑一片空白。萧言也好不到哪里去,李师师看似苗条,可抱在怀中,却另有一种丰腴香软的感觉。在怀里柔若无骨,弱不胜衣之概更激起男人强烈的征服欲!能将女神和狐狸精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融于一身的,也就李师师一人而已!
可怜萧言操劳的事情太多。背负的东西又太多。宫变以来,多少大事要安排,连偷小哑巴身边丫鬟都不大抽得出空来。如今怀中尤物在抱,顿时某种火焰铺天盖地而起。哪里还按捺得住?顿时抱着李师师就飞擒大咬,狠狠盖着李师师的樱唇,一条大狼舌头拼命朝里钻。
李师师自然宛转相就,香喘微微。两人越吻越深,直到都喘不过气来,这才分开。
李师师喘息着伏在萧言胸口,眼波盈盈。好像整个人都要化了一般。稍稍平过气来,这时才想起萧言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就有点恼了。不顾萧言在她浑身乱摸。咬牙捏着小拳头抵着萧言胸口拼命朝外推:“只要留住奴家的身子,大王就是这个意思么?”
我靠,这迷情一吻已经拿出了自家全挂子本事,怎么还没将这丫头亲傻,自动脱衣服跟着上床?可怜我这顿时间真的憋得不浅啊…………
萧言重重喘了一口气,总算停手。摸摸李师师如云秀发:“你心真走了么?”
男女之间,大道至简。真有情在,很多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萧言不是欺骗自己的人,李师师虽然风尘沦落,也从来不是。
李师师小拳头抵着萧言坚实胸膛的力道越来越小,最终不知不觉的又伏在了上面。听着萧言有力的心跳半晌,才幽幽道:“奴家非处子之身…………”
萧言哈的一笑:“我也不是处男啊…………”
李师师并不欣赏萧言这个笑话,红着眼圈捏了萧言一下:“你怎么不早几年来?那时候奴家就跟着你走多好…………”
这话题说多错多,萧言只能抱紧李师师,用下巴揉着她头发。
李师师又珠泪盈盈,轻轻道:“我不知道爹娘是谁,记事起就在瓦子里。从小就等着人来将我救走,这一等就是那么多年……你是大王,奴家从此就丝萝得以乔木,还望大王垂怜。也不要什么名分,只求等年老色衰,你不要赶我走就是了……到得你我都白发苍苍,你有时候还能想着我,和我说说话,奴家这一辈子就已经知足了…………若是你放手了,我也就死了。”
不管是此前闹别扭,装女神,还是现在可怜兮兮的说心里话。李师师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直入人心底。这是天赋技能,没法子的。
可萧言却能真切感觉出来,李师师放下了所有防备,就将自家可怜的仅有的一切,都敞露在自己面前。幸而得生,不幸则死。再无其他去处,再无什么退路。菟丝花就是紧紧依附着自家选择的乔木,乔木不顾,就碾落尘泥。
赵佶从来不是那乔木,自己才是。
萧言没说话,只是将李师师抱得更紧了些。
再下一刻,怀中那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就变身为女妖精,抬起臻首,秋波盈盈,脸红如醉:“大王……良人……还是昼里,就在此间么?”
李师师在萧言怀里,如何感觉不到那硬梆梆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消退。既然菟丝花选定了乔木,那么将乔木任何时候都服侍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怀中尤物轻轻扭动,萧言火头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去特么的什么逆天改运,现在收拾这小妖精要紧!
咬牙一较劲,抄着李师师腿弯就给她来了个公主抱,然后直奔榻前。李师师在萧言怀里蜷着,猫一样吐着小粉舌,轻轻舔着萧言颈项,整个是在火上浇油。
眼见着天雷就要勾动地火,萧燕王要裸衣亲临前敌,盘肠大战一番。就听见脚步声急促响动,然后珠帘哗的一声卷动,然后就是一声女孩子的尖叫!
萧言红着眼睛转头,就见玉钏儿正在帘外,一手挑着帘子一手捂着嘴,一瞬间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俗话说丞相面前有七尺之威,老子好歹也是大宋燕王,权势何止丞相而已?真要白昼和自家侍妾宣淫,就是最近醋劲很大的小哑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还有人敢来打扰自己?
此刻萧言眼中怒火,简直可以焚烧三千世界,无数都要化为飞灰。玉钏儿哪里当得住?腾腾腾就朝后退了好几步,掉头就想朝楼下跑。
可下一刻萧言就反应过来,自家悄然而来,燕王直亲卫布满小院之中。这些亲卫,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如何会让玉钏儿上来打扰?
萧言还抱着李师师,就喝了一声:“回来!”
玉钏儿背着萧言浑身一僵,胆战心惊的转过头来。放在以前,玉钏儿也和萧言打过几次照面。这年轻高官虽然腰背挺直,目光锐利。可皇帝都打过交道的玉钏儿也不会怕到哪里去。但是那夜宫变之后,萧言在汴梁沉浮所强压着的锐利锋芒,就展露无遗。稍稍迎着他的目光,都觉得会被伤到一般!
看玉钏儿吓得那个模样,萧言强压着火,将李师师轻轻放下。而李师师也乖巧的抿着鬓边散乱秀发,退到一旁。
不管怎么说,都要给张显情面。也不知道他锦张显之名,多少汴梁女儿对他倾心,更不用说现今地位了。如果只给玉钏儿一个侍妾地位,就连小丫头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怎么张显就要迎玉钏儿为正房。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不是某方面功夫特别好,还是张显毕竟乡下苦孩子出身,对这段情看得甚重。反正自家麾下大将的未来命妇。最后赶来照应李师师搬家,都是极大的情分了。当得自家加倍客气些。
萧言脸上挤出个笑容,朝玉钏儿点点头:“刚才一时间认得差了,多承小娘子现今还在照应师师。将来张五郎与小娘子大婚,我也是要上座亲贺的…………外间何事?”
萧言和气对待,玉钏儿这才想起自家张郎是燕王心腹,而娘子于归燕王府中,又是一份情分在。自家一家在燕王这个体系中也是荣衰与共的屏藩世家了。这样心才定了一些。而且燕王直从南熏门外赶来通报,如何能是小事?燕王之事,就是张家之事啊!
玉钏儿平了平气,肃容行礼:“大王,燕王直自南熏门外寻至,小奴知道情急,这才贸然上楼搅扰,还请大王恕罪。”
萧言心中一震。
不舍昼夜,不论何处。随时能通传到自己面前的,除了云内河东军事外,还能有什么?
萧言不等玉钏儿再说下去了,大步就走到窗前。就见院中,几名从南熏门外赶来的燕王直亲卫,正侍立在那儿。听到楼上窗口响动,举头望来,正迎着萧言锐利的目光。
一见麾下亲卫容色,萧言就有感应。
只能是云内河东之事!数千女真胡骑冒大雪深入,自己已然遣韩世忠与岳飞提兵北进援应了。就是想以雷霆之势扫平云内,让当面女真西路军老实个几年。等自己安定了朝局,掌握更强大实力之后再与女真决战。
难道与真实历史已经不一样了,女真大军,已然提前南下?
这天倾之势,要是来得更急更快,自己还能挽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