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辉悠愣愣地站在原地。
木村社长他一个人都做过……
营野哲平平淡的话语让他感到错愕，像是一个水滴落入水面泛起无数涟漪。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理去想象那道身影。
一个导演，一个编剧，又或者是一个作家……
像是所有的身份紧紧嵌套在一起，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么多的头衔可以集中的只用来代表一个人。
萤火事务所，两部成绩斐然的纯爱电影，一大堆的光芒堆积之下。
让明日辉悠已经将这所有的一切看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总觉得在如果是木村社长的话，这些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但营野组长的话，却让他猛然意识到。
在萤火成立之前，一个毕业没多久的青年，该是如何地去为自己争取机会。
不论是最初电影的拍摄，还是第一笔投资后的协商。
“在那站着干什么，快走，对面还在等着呢。”
营野哲平注意到明日辉悠的消失，转身朝着身后喊道。
“啊抱歉营野组长，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了。”
明日辉悠回过神来，一路小跑走到营野哲平的身边。
“想什么想的都走不动路了。”营野哲平疑惑地扭头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女生……”
“没什么。”明日辉悠连忙说道。
“那还想那么认真。”营野哲平摇摇头，似是想到什么，问道，“让你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吗？”
“都在这里。”
明日辉悠举起手里的公文包，里面装着各种文件。
“拿着就好……算了，我还是再亲自确认一遍，心里老是感觉不塌实。”营野哲平拿过明日辉悠手里的公文包，一边走一边打开公文包检查着里面的东西。
片刻后，在确认东西都在后，营野哲平这才放心地把公文包重新交给明日辉悠。
“营野组长也会紧张吗？”明日辉悠有些意外道。
这段时间以来，营野哲平不论做什么事总是会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却是这般模样。
“毕竟是和其他会社谈事务，不管是第几次，紧张都是难免的……只不过平常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营野组长平日里隐藏的很好啊，完全看不出来。”明日辉悠惊讶道。
“要是表现出来的话，被身边的人看到也会感到不安……”
营野哲平瞥了一眼身边的青年，“尤其是在和别的会社商谈的时候，最好不要把紧张不安的感觉表现出来，不然很容易的就会处于劣势。”
闻言，明日辉悠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
他用力地吞咽一口，“营野组长，这是我第一次和别的会社接触，万一……”
“所以这次才要带你去，这次以后就不是第一次了，放心吧，森池会社是萤火事务所背后的投资者，萤火的两部电影可是帮他们赚了不少钱，不会太麻烦的。”
“嗯……”明日辉悠僵硬地点点头。
“把所有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剩下的交给对方……”营野哲平微微停顿，接着又补充道，“这是木村社长说的。”
他说着，伸手又指了指明日辉悠手里的公文包。
“诶？”
明日辉悠低头看向公文包，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公文包里的文件有不少都是他帮着外事组的前辈们整理的。
这大概是他准备过最充分的一次，从市场调查，分析报告到电影安排，大大小小加起来近十份的文件……
几乎是把对面可能会说到的东西全部做了一份文件出来。
据外事组的某个前辈说，这是萤火事务所自成立以来的传统。
就是不知道这成立没多久的事务所，那个传统是从哪里来的……
………………………………………………
森池会社，会议室。
狭小的会议室里坐着四个人，除了萤火事务所的营野哲平和明日辉悠外，还有两个森池会社的代表。
关于这一次会议的商谈内容，就是关于萤火事务所下一部新电影的安排。
从预计投资数额到电影制作以及后续发行等一系列的事务，不过只是一次很粗略的商谈那，更加具体的内容在后续会有更多的时间慢慢确认。
在会议开始前，营野哲平还特地带着明日辉悠到卫生间里，嘱咐他“这一次就好好学着点”。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全身抖一抖。
而在接下来的会议里，明日辉悠更是大开了眼界。
屋内说话的声音几乎没有完全连续的时候，一直在断断续续中进行着。
“萤火事务所下一部电影的企划，森池这边已经看过了，关于萤火要拍文艺电影这件事，我们还是感到疑惑，不知道萤火事务所的具体想法是什么？”
“关于这个，我们有做了一份详细的说明报告，辉悠把文件给两位看一下……同时我在这里给两位再说一下萤火的想法。首先，纯爱电影市场很大只是……”
“……”
“萤火事务所的想法我们知道了，但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电影企划里的主演部分……并不是木村社长和明日小姐？”
“对于这个问题，这里有一份萤火事务所对于未来发展的方案书，辉悠……”
“嗨。”
“除了方案书上写的外，木村社长的想法是以萤火现在的电影产出速度绝对无法满足未来霓虹纯爱电影市场的扩展，而当务之急的就是趁着现在纯爱电影市场是刚刚苏醒的时候，尽可能多地培养出一些艺人和导演……”
“……”
“预算方面，好像也和很大……”
“辉悠……这是电影拍摄的计划表，这次的拍摄需要离开东京取景拍摄……”
“……”
“为什么要选在森户？”
“关于这个，辉……啊不好意思，这个没有文件，两位就直接听我说就好。”
“……”
一整场会议下来，明日辉悠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文件分发人。
除了在营野组长有需要的时候，把对应的文件拿出来交给对方外，便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营野哲平疯狂堵截着对方的话术。
到了后面，森池会社的两人在说什么的时候，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先看向明日辉悠的方向，准备拿文件看。
明日辉悠已经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森池会社的。
只是在那个时候。
他十分深刻地明白了营野组长之前说的话。
把所有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剩下的交给对方……
“又是一场顺利的会议。”路上营野哲平笑着说道。
“是，是的。”明日辉悠恍惚地点头。
“第一次和别的会社商谈，感觉怎么样。”
“感觉……之前的准备都没有白费……”
明日辉悠的这句话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客套的话语，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感慨。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准备的那么多份文件竟然真的全部都被营野哲平用上了。
各种数据罗列和情况分析，光是把那些文件看完森池会社的两人就要费一番功夫。
更不用说还有营野哲平在旁边用话语疯狂的堵截。
明日辉悠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营野组长，以后的商谈也会是这样吗？”
“不出意外的话。”
“不出意外？”
营野哲平扭头看向他，沉吟片刻后道：“当你对对方来说有价值的时候，把所有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可以像刚才一样让商谈更顺利的进行下去……”
“那如果价值没那大或者没价值呢？该怎么办？”明日辉悠下意识追问道。
“忽悠。”
“嗯？！”明日辉悠双眼睁大。
“这些都是木村社长说的。”营野哲平笑了笑，“当初木村社长就是靠这些完成了第一部作品的拍摄，拉到了投资还成立了萤火事务所。”
果然是木村社长吗……
为什么是果然？明日辉悠心里发懵，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自然的想。
“还真是厉害啊，一个人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多。”
“木村社长他……并不是一个人。”营野哲平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明日辉悠困惑地看向营野哲平。
“还有你姐姐，明日小姐，如果没有明日小姐的话，木村社长他也不一定能走到现在。你知道木村社长的第一个剧组是怎么来的吗？”
明日辉悠摇摇头。
“全是因为明日小姐，那时候木村社长拍第一部作品的剧组成员都是明日小姐的粉丝……小池浩一，佳田郁美……他们都是，就连那时的雨宫小姐都是明日小姐找来的……”
营野哲平说着萤火事务所更早之前的过往，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
他所说的事情，让明日辉悠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大脑再次陷入一片震惊。
原来自己姐姐竟然为木村社长做了这么多事情……
在这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像木村社长这样优秀的人会喜欢自己姐姐。
现在……
忽然，明日辉悠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一样，神色错愕地看向营野哲平。
“营野组长，你怎么知道明日熏是我姐姐……”
他分明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之前木村隼太也跟他说不会把这层关系告诉其他人。
营野哲平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明日辉悠，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
“你不会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吧……”
明日，每个组待一段时间就换，一进组便是组内的老人带着，出入社长办公室……
感受着营野哲平的目光，明日辉悠默默地看向一侧。
“……”
………………………………………………
森户市的乡下。
木村隼太从楼上走下，拉开会客厅的拉门，清爽的风迎面袭来。
带着些许料峭的和寒意，让他忍不住精神一振。
会客厅通向缘侧的门被拉开，明日熏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房子后的小院里飘着被风从外面吹来的落叶，沙沙沙的声音响着。
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响动，少女好奇地扭头看向身后。
在见到是木村隼太后，精致的小脸上升起一片明媚的笑，雪白可爱的牙齿半露着。
双眸轻轻弯起。
“忙完了吗？”明日熏轻柔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嗯，虽然还不一定是最终稿，但大致的修改已经完成了。”
木村隼太晃了晃手里刚刚改好的稿件，迈步朝着少女走去。
走近了，他才看到明日熏的怀里还躺着一只肥胖的橘色猫咪。
此刻正惬意的眯着眼睛，窝在熏的大腿上休息。
在明日熏的注视中，木村隼太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茉莉清香的气味从少女身上飘来，两人的身体挨在一起。
“二郎这家伙，还真是胖的不成样子了啊……”木村隼太看向那只霸占了平日里属于自己位置的橘猫。
明日熏笑了笑，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抚在橘猫敦厚的身体上。
橘色的毛发下压，却没有明显的凹陷，已经完全是实心的了。
“胖胖的也很可爱。”少女轻声说道，“小煤气罐……”
说着说着，明日熏竟然自己把自己说笑，粉嫩的嘴角上扬。
木村隼太目光在橘猫身上停留一会后，好奇地问道。
“另外一只呢，我记得它们两个一般都是一起行动。”
“啊，大郎在下面。”明日熏盈盈的眸子看向他，手指指向缘侧的下方。
“嗯？”
木村隼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接着便在少女悬在缘侧边缘的双脚下看到了那只白猫。
明日熏一对穿着白袜的精巧脚丫下，白猫缩着爪子休憩着。
白色毛绒的毛发将少女的脚丫微微遮掩，就像是个暖宝宝一样。
“这家伙还真是会挑地方……”木村隼太嘴角抽动。
“什么？”明日熏没有听清自己男友说的话，小声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做猫真好，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也不用想那么多事情。”木村隼太长呼一口气。
“无忧无虑的，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吧，隼太酱也想变成像它们一样……敦厚吗？”
明日熏偏着脑袋，双眸中带着笑意。
“那还是算了。”木村隼太摆了摆手，“变成那样的话，恐怕连熏都不要我了。”
“怎么会！”明日熏粉腮微鼓，“不管隼太酱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不要的。”
“就算毁容吗？”
不知怎得，木村隼太莫名其妙地问出这一句。
当话说出口，他慌乱地想要岔开话题。
谁知，明日熏的脸上在出现短暂的呆愣后，下一刻认真地说道。
“我说的是，不管隼太酱变成什么样……”
原本想要解释的话语滞在喉前，木村隼太对上少女清澈的双眸。
微风从两人的中间穿过，掠起少女耳畔的发丝和青年额前的刘海。
许久后。
木村隼太拿出那份最新修改好的剧本，递到明日熏的身前。
“最新修改的剧本，熏帮我看一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