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回到了厂子这边，想了想，还是给领导汇报一下，于是停车来到了厂长办公室。


    不过没到厂长办公室，就被于书记半路拦截了：“小刘，跟你商量一个事情。”


    “于书记，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刘海赶紧端正态度。


    “厂里面文艺办缺人，你也知道现在能写好字的都没几个，我想把你爱人调到那边，伱觉得呢？”于书记直接开口问道。


    刘海下意识的就要拒绝，毕竟小云身份在那边，以后绝对是被拿来攻击的靶子，但是又一想，反正后面就要送走的，小云愿意就愿意，但是又怕连累于书记，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那个时候厂子肯定要造军品了。


    “这个我问问小云吧。”刘海点点头，最终这样说道。


    “播音有其他人，其实就是负责看别人写的东西有没有错别字什么的。”于书记似乎也看出来了刘海的担心，开口说道。


    刘海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去找老孙有事情吗？”


    “嗯，我有点事情汇报。”


    “那就不耽误你了。”


    孙爱国这边，看到刘海进来，就开口问道：“小刘，你这是有什么事情汇报?”


    “厂长，我是来承认错误的，我那边造了一些试验用具，有多余的，我就给朱老师所在的学校送了一套过去。”刘海开口说道。


    “这没啥问题，一点小事情。”孙爱国听到这话，摆摆手说道，当然也就是刘海，换了其他试试看。


    “厂长，那就没事了，我先回去了。”刘海松了一口气，之所以没说那么详细，是因为不确定校长那边会不会向上汇报。


    孙爱国一听这话，不对啊，于是赶紧问道：“不对啊，小刘，你造的是什么？”


    “也就是一些烧杯烧瓶，试管。还有一个机械分析仪。”刘海没想到厂长要问，干脆就说出来了。


    “哦哦。”孙爱国点点头，然后就让刘海走了。


    实在是孙爱国不知道机械分析仪有多么重要，这是精密级别的东西，很缺，要用的单位太多了，加上摩托车厂基本没啥分析的，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刘海这边提供工艺流程，自己干就完了。


    刘海这边以前也没有，只是有一架天平来进行材料配比，毕竟知道正确的配方，天平就是拿来糊弄人的。


    孙爱国这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小刘来汇报肯定是对的。


    其实工业大学校长那边也没那么莽撞，先让朱海洋用了用，然后让其他老师教授用了用。


    评价是跟进口的差不多，一个学校有很多实验室，刘海以前看到的朱海洋的实验室，那是朱海洋那时候没啥话语权，分的东西自然不会是最好的。


    学校也有进口的机械分析仪，但是能用的就那么几个人，其余的别想了，哪怕是闲着，这玩意一个不好就真的不好了。


    其他试验用具也是一样的，地位高的教授什么的先挑，后面其他的去领的时候，给什么就用什么，你觉得不好啊？那行我让别人来领了。


    现在朱海洋呢，又不怎么做试验了，更多的是理论上的，试验自紧螺丝也不需要化学试验什么的，所以试验用具朱海洋也没换，毕竟自己不用再去拿影响不好。


    第二天，校长才给上级汇报，上级这边还有些不相信，国内现在唯一可以造机械分析仪的是沪上精密设备厂（现代国内好像也是沪上与苏d造的最好。）


    教育方面有多缺东西，这个就不用说了，京都学校还好，大部分学生可以上几次试验课，其他的地方一个学校说不定都没有什么试验课。


    不过还是派人来看看，毕竟京都能自己生产也是一个路子不是，进口主要是麻烦，这个时候外汇多缺就不用说了。


    于是第三天，孙爱国就被一机部领导叫了去了，领导看到孙爱国进门就把香烟拿出来。


    实在是能来办公室的人比较多，香烟放外面，一天五包都不够。


    “领导，您这是有啥大事情？”孙爱国有些心虚，就领导这种老烟枪，主动拿出一包香烟出来，这事情有些大啊。


    “你们厂可以制造机械分析仪？”一机部领导直接问道。


    孙爱国记性好，听到这话，就拿起香烟，自己拿了一支：“是小刘同志搞的，他准备做一些化学试验，原本是准备申请进口一批试验用具，不过他觉得一来一去的汇报什么的，耽误时间，还不如自己造，最近刚造好了，给工业大学送了一套。”


    “啧啧，自力更生啊。”一机部领导啧啧叹道。


    “这没啥吧，刘海同志都可以设计制造发动机，机床设备什么的。”孙爱国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倒也是，刘海同志手艺堪比八级工了。”


    “就是，要不是年纪小，起码可以当个总工。”


    “嗯，既然这样，你回去开个车间，造机械分析仪。”


    “咳咳，咳咳。”孙爱国听到这话，咳嗽不已。


    “领导，这还要我们造啊？”


    “你知道进口一台机械分析仪，到咱们国内，成本是多少吗？”一机部领导吐了一口烟，然后问道。


    孙爱国感觉有些不对劲：“多少？”


    “超过五百块……，还要看别人多久供货，有些三五个月，有些半年一年。”一机部领导继续说道。


    “咳咳咳咳。”孙爱国真的惊讶了，这么昂贵，一台仪器自己接近三个月工资？自行车都能买好几辆了？


    “现在就沪上可以制造，但是产量太低了，你知道咱们有多少学校，企业，涉及到的生物，制药，化工都需要，甚至是医院（这个时候医院有部分自己制药）。”一机部领导继续说道。


    “这个，这个我要问问小刘，一般的工人估计不行吧？”


    “成，你回去问问。”一机部领导点点头。


    孙爱国回到维修科，先见识一下机械分析仪，看着一个玻璃罩子，开口问道：“这么精贵？”


    “这个是防风罩，保证精度的。”


    “咱们能自己造？”


    “造是可以，但是产量肯定不高，一丝一毫都不能错，还要技术精湛的工人。”刘海没去想什么大学生什么的，就问你是大学生，现在出来能直接当干部，还来当工人吗？


    精密仪器涉及的东西很多，现在刘海的思想是，不要想什么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只要按照我的东西照猫画虎的弄出来，大家有的用就是了，这就行了。


    精密仪器的材料配比不同，密度不同，砝码这些都有些不同，就拿现代造飞机发动机来说，前面风扇叶片都是需要称重，然后找一些合适的进行平衡配重，精确到0.01克的程度。


    机械分析天平的砝码使用的时候都不能用手接触，只能拿镊子小心的放上去，还要轻……。


    于是一个新的车间成立了，孙爱国找了一百名厂子内的技术工人，让刘海试工，刘海就拿出分析天平的横梁，大小，直径，长短给了，然后让这些技术工人制造。


    最后留下二十人，这二十人就是精密仪器车间的工人了，刘海就充当技术人员，指点这些人该怎么做，当然少不了使用天平什么的，砝码各个配件的重量等等的都要一样，不同批次的材料，造出来的同样大小，哪怕使用同样的模具制造出来，都有差别，人的作用就是修整这个差别。


    下班回家，刘海与小云一边吃饭，小云一边说道：“我不去其他地方，就在卫生办。”


    “你考虑清楚了？”刘海没想到小云不想去，也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问道。


    “嗯，不去没问题吧？”小云看着刘海问道。


    “没事的，你为什么不想去？”刘海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师父说了，那边文字性的东西，一旦出问题，就是大问题，别人成分好没啥事情，说不定到时候惹麻烦，再说我也没有文凭，还有那边都是唱唱跳跳的，我不喜欢。”小云吃了一口肉，然后说道。


    今天厂子发福利，下午下班一人一份红烧肉，工人们都欢天喜地的纷纷拿饭盒打回家给家里人一起吃。


    “也好。”刘海琢磨了一下，小云担心的也有道理，而且小云这种大户人家的，觉得唱唱跳跳的……。


    刘海第二天上班就给于书记说了一声，于书记也点点头，没说其他什么的。


    刘海抽空给师娘送了一套设备，师娘是在医药研究所上班，具体研究什么没问，然后就招呼着刘海星期天去吃饭。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高级工人，手里真的有东西，也许他们不懂里面的原理，但是他们会按照你提供的方法，一丝不苟的做出来。


    其实世界上顶级的精密设备，都是人工参与度最高的，哪怕是后世阿美最先进的f35飞机脉动生产线，也是人工占据很大一部分，而且大部分的工人用的都是手动工具。


    电动工具是很方便，但是战斗机的关键部分，万一电动工具一下子坏了，把螺丝或者其他部分搞坏了，咋办？


    这也是为什么各个国家的战斗机生产都没法说一年多少架，一方面是不需要那么多，另外一方面就是手工，每个零部件都是专用包装，划痕都不能有一个，拧多少圈哪就是多少圈，绝对不能多一圈的。


    自动化制造，有一个理论，那就是自动化没办法制造比设备本身更精密的设备。


    世界顶级的很多设备，甚至没办法拆，拆一次就没办法达到精度了，需要再次人工干预调校什么的。


    刘海也没搞其他的，就在精密仪器生产车间，不求这些工人懂得里面这样那样的道理，要求只有一个，按照我说的方法制造，就可以了，一大堆的理论反而会把这些工人弄迷糊。


    半个月的时候，精密仪器生产车间就生产出了第一台样品，送到了部里面进行验收，这个时候刘海还参与制造，指点或者是亲自上手。


    一个月之后，在62年元旦节前夕，京都重型设备厂精密仪器车间，机械分析仪正式量产成功，可惜就是产量低了一些，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差不多一百台。


    不过刘海没要求增加人手，一方面是厂子不容易，第二个，这个生产速度已经足够了，现在能用这个，会用这个的……呃，真的不多。


    为此一机部这边找人专门做了一本厚厚的说明书，还作了图什么的，据说教育部那边还准备办一个专门的培训班。


    然后原本的给厂子做配套的玻璃厂，也把刘海做的玻璃工具模具拿去，制作试验设备专用工具去了。


    其实算起来，二十个人一个月五万的产值，已经算是不低了，特别是在这种用分衡量物价的年代，真的不低了。


    其实材料本身就是一个铝合金，不锈钢之类的，附加值高，并且主要是不看外人的脸色，因为有时候你拿着外汇买别人东西，就像求别人一样，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上级领导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很惊讶，国内产值五万这个不说，关键是减少一项进口的，就说这五万要买多少粮食，多少其他东西？


    “这个小刘啊，天才啊。”上级领导呵呵一笑的说道。


    当然这个时候上级领导也没啥奇怪的，因为这个大时代，天才太多了，不过大部分天才都去了大西北。


    “一个月节省五万，一年就节省六十万的外汇额度，这个小刘比一般的天才会搞。”上级领导仔细算了一下。


    一机部领导点点头，账是这么算，真正要进口，不可能进口那么多的，一年一共进口一百台就不错了，但是还是说道：“的确，六十万要买多少粮食了，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出口，这种精密仪器在国际上不缺买家。”


    “你这次来不单单是来汇报工作的吧？”上级领导看着一机部领导。


    “嘿嘿，我就觉得这次小刘的功劳，我写的字只怕不够。”一机部领导笑眯眯的说道。


    上级领导听到这话，也是皱眉：“这个小同志啊，毛笔给了，砚台也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