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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陈雪茹立大功

    夕阳如血。


    将牛部长的脸色映成了鲜红色。


    他在听完李爱国的解释后。


    摇着头长叹:“也不知道你小子的运气是好,还是坏,别人相亲都是在花前月下戚戚我我,你相个亲竟然还得舞刀弄枪,弄出了人命。”


    李爱国也一时语塞。


    以前他只在影视剧上,看到迪特为非作歹,最后都被睿智的战士擒拿住。


    来到这个年代,经历了几次事情,他才明白,这些往往都是要付出鲜血为代价。


    果然。


    你感到岁月静好,是无数人在背后替你负重前行。


    这时候。


    周克带着人从里面抬出一具尸体。


    牛部长走过去,掀开尸体上的绸缎,点点头:“确实是刘春花,我去年在开全段大会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她还登台发言了,没想到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人啊,穷点,苦点没啥,这辈子千万不能走歪路。”


    牛部长感慨两句,朝着武装部干事招招手,让他们将刘春花送到总局的停尸房。


    因为没有合适的车辆运输,牛部长只能调来了一辆嘎斯卡车。


    嘎斯卡车冒着黑烟离开后。


    周克也完成了绸缎店的检查工作,快步跑出来,冲着牛部长敬了一个礼:“组长,经过检查,在账本上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现在刘春花也死了,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牛部长扭头看向李爱国:“爱国,你刚才提到,陈雪茹见过刘春花和老商。”


    “据陈雪茹讲,老商是陈方轩的老朋友。”


    “只是现在他们两个都昏迷了,咱们没办法询问他们。”


    牛部长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一口,眉头舒展。


    “我看这样,咱们还是兵分两路,一路调查陈方轩的人际关系,找出老商。


    另外一路,到医院等着陈雪茹和陈方轩醒过来,希望他们能记起老商的长相。”


    他抬起头看看李爱国:“医院那边就交给你了。”


    “是!”


    李爱国犹豫了一下,敬了个礼。


    牛部长理解他的顾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爱国,现在陈雪茹还不知道陈方轩受伤了,你要注意工作态度。”


    “是!”


    铁道职工医院位于距离前门机务段五百米的街道上。


    这里是铁道职工的定点医院。


    只要是铁道职工或者是职工家属,都能在这里享受免费医疗。


    医院内进出的也大都是铁道职工。


    这年代,条件艰难,设备简陋,铁道职工出事故的几率很大。


    所以铁道职工医院在外科方面颇有建树。


    陈雪茹被送到医院后,情况危急,当时就被送进了急诊室里。


    因为有武装部干事的陪同,涉及到重大事件中。


    医院方面特别重视,派遣了外科主任,亲自给陈雪茹动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两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李爱国和几位武装部干事,沿着青砖阶梯,进到铁道职工医院的时候,陈雪茹和陈方轩已经被送到病房里了。


    “李司机,因为病人情况特殊,医院特意为他们安排了两间单人病房。”


    “陈方轩伤势比较重,依然处于昏迷中。”


    “陈雪茹倒是醒了,嚷嚷着要见陈方轩,被我们拦住了。”


    送他们来的那个年轻司机,此时全面负责两人在医院的工作,引领着李爱国往医院里面走去。


    穿过长长冰冷的走廊,李爱国来到一间病房前。


    病房的外面坐着两位武装部干事。


    只不过为了避免引起病人的不安,同时也为了不引起迪特的注意,保卫干事都换上了便装。


    他们都认得李爱国,冲着李爱国敬个礼之后,拉开了门。


    李爱国深吸一口气,进到病房里。


    阳光透过玻璃刚好落在陈雪茹苍白无力的脸上,细碎的阳光也化不开她一脸的沉郁。


    看到李爱国进来,陈雪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挣扎着直起身子。


    “你刚取出子弹,不能乱动。”


    李爱国上去拦住了她。


    目光着落在她的右腿上。


    纤细的小腿,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纱布包裹住了。


    陈雪茹双眼紧盯李爱国,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爱国哥,我爹怎么样了?”


    面对一个神情凄苦的姑娘,李爱国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陈方轩受伤的消息。


    “你爹受伤了,这会昏迷不醒。”


    “啊”


    时间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陈雪茹重重的落回病床上。


    一连串泪水从陈雪茹悲伤的脸上无声地流下来,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李爱国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就那么一直盯着她,任由她躺在那里痛哭。


    许久之后。


    待陈雪茹的眼睛中再流不出一滴泪水。


    李爱国才缓声说道:“雪茹,你想抓住那个伤害你父亲的人吗?”


    “那女人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她只是一把刀,持刀的另有其人。”


    李爱国将老商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痛苦的双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的火花,陈雪茹咬咬嘴唇,止住最后的哭泣,重重点头。


    “你现在就振作起来,我们机务段需要你的帮助!”


    “爱国哥,我一定帮忙.一定要抓住那些迪特!”陈雪茹咬着嘴唇说道。


    李爱国来开门,让组员去取来湿毛巾。


    那组员好奇的问道:“组长,你千万得注意工作态度,不要告诉.”


    “去去去,麻溜的。”


    布满泪痕的面颊,被湿毛巾擦拭过后,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光滑白皙。


    李爱国将毛巾挂在衣架上,问道:“你知道那个找你父亲做旗袍的男人名字吗?”


    “老商,我爹只是叫他老商。”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乌黑的眉毛,绿豆眼睛.”陈雪茹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回忆起了老商的样子。


    “你等等,我去找个画画的。”


    李爱国站起身想要走,手腕被陈雪茹抓住了。


    陈雪茹:“你,你不要走。”


    看着像孩子般的陈雪茹,李爱国心中五味杂陈。


    陈雪茹今年也就是十八岁。


    放在后世,是刚读大学年纪。


    母亲早年病逝,现在父亲昏迷不醒,她自己躺在病床上不能动。


    真够可怜的。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只是让队员们去办这事儿。”


    听到这话,陈雪茹才舍得松开李爱国的手腕。


    现在她能够指靠得住的,只有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了。


    是这男人救了她的命.


    在后世。


    刑侦科里面的技术组里有专门负责画像的同志。


    但是在这个年代,各方面人才匮乏。


    牛部长专门从美院请来了一位老教授。


    这年代的美院,思想还是很正的。


    里面的教授也都有真本事,而不是只会画眯眯眼。


    那位年过半百,双鬓花白的老教授,根据陈雪茹提供的信息,很快就绘制出一个男人的样子。


    平平无奇


    这是李爱国对画像上男人的第一印象。


    国字脸,单眼皮,眼型比较深邃,矮鼻梁,鼻孔较大,凸厚嘴.标准的北方男人。


    往前门外大街上,扔一块砖头,怎么着也能砸到七八个。


    周克吧嗒嘴:“就这长相,一点也不像是的大人物,不像是迪特。会不会是爱国的那位姑娘吓傻了,记错了?”


    “迪特就把坏字写在脸上?”


    牛部长手持画像,教训周克:“小周,你以前是干铁道公安工作的。


    接触到的那些罪犯,之所以犯罪,


    有些是因为起了坏心思。


    正所谓相由心生,所以会在相貌上体现出来。


    有些是长期混迹于灰色地带,日子久了,刀口舔血,相貌上也会挂上点凶相。


    但是。


    这些人可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并且在挑选的时候,首先排斥那些相貌跟大众不同的人,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所以你要是想干这一行,就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


    周克被训了之后,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兴奋得拿起小本,将牛部长的话记在本子上。


    他知道牛部长是在提点他呢!


    牛部长扭头看向李爱国:“爱国同志,有了画像,咱们的工作就好干了。你要替我好好谢谢人家小陈姑娘。”


    “能够在危急关头,冒着生命危险,抓住刘春花的腿不放手,也是为咱们立下了大功。”


    想起陈雪茹的身世,他又补充道:“等到案件侦破了,我会替小陈姑娘请功的。”


    陈雪茹是小手工业出身,要是再有了这次的功劳,就等于是多了一道护身符。


    李爱国连忙对牛部长点头表示谢意。


    “牛部长,现在画像拿到了,要不我带几个人,开始调查?”


    “你啊,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将小陈姑娘照顾好,追捕的事情,由我和周克负责。”牛部长笑呵呵的说道。


    周克得意道:“就是,小陈姑娘可是咱们的大功臣,你得好好对待人家。”


    “滚犊子”


    李爱国清楚,牛部长这是要给自己创造机会。


    同时,他也有些不放心陈雪茹。


    这姑娘是个外强内柔的女人,别看表面看起来没事儿,心中这会不知道有多么痛苦。


    这个时候,离开的话,确实不合适。


    李爱国送走了牛部长和周克,到外面的供销社里,买了两斤苹果。


    这时节正是水果上市的时节,价格不贵,两斤才花了3毛钱外加两张水果票。


    供销社的售货员还很好心的用牛皮纸和草粪绳帮他包住,在上面挽了提溜。


    “你们怎么回事,我是来看望对象的,怎么不让我进去?“


    “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是机务段的.”


    “我管你什么段的,你满四九城打听打听,侯家的侯炳昌是什么人物!”


    “同志.”


    李爱国拎着纸包回到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装,头戴鸭勺帽的年轻人,跟两位保卫干事争执。


    年轻人穿着花衬衫、抹上连苍蝇都站不住的司丹康头油。


    手腕上的手表来回晃动,晃得人眼睛有点花。


    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东西。


    两位保卫干事因为不方便暴露身份,只能在旁边跟苦苦地他解释。


    这年月相亲前,都要向对方详细介绍以前的事情,甚至包括谈过几个对象之类的私事。


    陈雪茹也告诉了李爱国,侯家的侯炳昌一直在骚扰她。


    对于这种纨绔子弟,李爱国素来没有好印象。


    解放前,他们可以仗着父辈的权力和财力,肆意玩弄女性,欺负老百姓。


    现在已经解放了。


    要是还任由他们那样搞。


    鲜血不就白流了吗?


    李爱国清楚侯炳昌娇生惯养长大,横行霸道惯了,是不会听劝的。


    要是任由他闹下去,那保卫干事们换便装的苦心就白费了。


    他走过去,暗中给那几个保卫干事使了个眼色,然后拍拍侯炳昌的肩膀。


    “哎呀,这不是侯家的三公子嘛,你怎么来了?”


    李爱国就像是遇到了熟人一样。


    惊叹一声,然后恍然大悟,手指点点:“我知道,你一定是来看望陈雪茹的。”


    “你是.?”


    侯炳昌扭过头诧异的看向李爱国。


    想了好大一会功夫,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李爱国。


    “我啊,陈雪茹的表哥,陈六!”


    “陈六.老六,我想起来了!”侯炳昌恍然大悟。


    “哎你得叫六哥!”


    李爱国顺手将苹果交给保卫干事,将侯炳昌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上午来过,陈雪茹昏迷还没有醒,就算是你现在进去了也见不到人。


    走,这会正好是饭点,我请你到旁边的酒馆里喝两杯。”


    侯炳昌也是个馋酒的人,再加上对方是陈雪茹的表哥。


    人家还要请客,就没有多想,跟着李爱国往医院外走去。


    他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位保卫干事接到李爱国的眼色之后,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老六,你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


    “三少爷,我出身不好没活干,搁街上闲溜!”


    “你放心,还有我啊,等我跟雪茹结了婚,就将你安排到我家的绸缎铺里,当个私方经理。”


    “谢您嘞!”


    侯炳昌得意洋洋的扬起脑袋。


    这个老六还挺识趣的。


    解放后,就很少有人再称呼他为三少爷了,都叫他同志。


    呸.谁跟这帮穷鬼是同志。


    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少爷,一顿饭就能够那帮穷鬼吃一年的。


    走着,走着,侯炳昌就觉得不对劲了。


    停下脚步,看向李爱国:“老六,咱们怎么到机务段里了?”


    “食堂就在机务段,你再走两步就到了。”李爱国指了指武装部的方向。


    侯炳昌脸色阴沉下来:“老六,你想干什么!我爹可是”


    他话音未落,后腰间就被枪管子怼上了。


    身后那位跟了他们一路的保卫干事,见侯炳昌要逃,抽出手枪拦住了他。


    侯炳昌这会也明白过来了,这事儿肯定跟在医院里闹事有关系。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举起手说道:“同志,老六同志,这都是误会,我就是想去看望陈雪茹,没有别的意思。”


    “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老六,六哥,你可不能害我!”侯炳昌大惊。


    “我是老六,咋能害人呢。”


    李爱国将侯炳昌推搡武装部内。


    周克刚搜查完回来,看到他押了个人进来。


    “怎么了爱国?”


    “这人在医院闹事,我怀疑是那个老商派来的。”


    李爱国冲着周克挤挤眼。


    周克顿时明白了,冷着脸说道:“小子,你这次摊上大事了。”


    别看侯炳昌往日里很嚣张,听到这个罪名,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将侯老爷子的旗号打了出来。


    “我爹是工商联的副主席,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这里是机务段,我管你是谁的儿子!”周克听都不听,挥挥手让人将侯炳昌关到了羁押室里。


    杀猪般的叫嚣声,被生锈的铁门阻断,周克将李爱国拉到一旁。


    “怎么回事?”


    “他叫侯炳昌,经常骚扰陈雪茹,这次在医院里.”


    李爱国将事情讲了一遍。


    “爱国,你做得对,现在老商还没抓到,要是任由这小子在那里闹,说不定会危及到陈雪茹的安全。”


    周克点点头说道:“我看还是先以扰乱铁道治安的理由,将他关押起来,等到抓到老商,再放了他。”


    “工商联副主席那里.”


    “噗嗤”周克笑出声来。


    拍拍李爱国的肩膀:“咱们工人还能怕了资本家?”


    羁押室里,侯炳昌躺在稻草堆里,仰着脸望着铁窗。


    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爹,老六害惨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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