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搬家公司如期到来。
桑衔枝已经把书架上所有书都搬走,只剩下那面书柜墙。
负责盛恬这次搬家单子的工人师傅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从业以来没遇过需要搬这么大的定制书柜,还都是实木的,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一边为难一边庆幸——幸亏上来之前带了贵重物品运输的合同。
于是立即掏出来,直到看着盛恬签下,他才安心招呼同事开始拆卸。
从书架上拿出来的书两个纸箱放不下,大概只装了五分之一,盛恬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杂货铺买一些。
魏岚突然开口问:“桑医生不是住隔壁吗?”
盛恬闻言注意力被吸引,只见魏岚一边说一边往露台走去,指着隔壁的防盗窗说:
“我们可以通过窗把书递过去,这样省时也省力!”
这盛恬倒是没想到,怔了怔,随即偏头去看桑衔枝,杏眸闪着亮光,像只发现新鲜玩具的猫儿。
看得桑衔枝也怔住,心念随着她的情绪而动,忍不住颔首,认同了这个方法。
如果这样,那就得有人在6楼那边接。
7楼这边搬家公司还没搬好,眼看十一点多,快到下班时间了。
桑衔枝想了想,让盛恬过去6楼那边接书,他留在7楼。
一来能盯着工人搬运的进度,二来也能在这边把书递给她——他知道相较于昂贵的书架,其实这些书才是盛恬宝贝的。
盛恬本想自己留在这边盯着——这样更合适。
但桑衔枝的态度坚定,而她还心虚着呢,就没再坚持。
乖乖地拎着行李箱准备离开,恰好保洁阿姨清扫完,擦得很干净,于是她把尾款结算又道了谢。
阿姨走后,她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对门,微微蹙眉。
再一个小时王平就要下班回来,看到702完好如初的门前,届时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举动。
思及此,盛恬回头看着挽起袖子搬书的高大男人——他心思一向细致缜密,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被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所感动,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冷血无情,怎会不为之动容?
发生王平这件事以来,桑衔枝待她的态度与言行,对“朋友”来说,无疑雪中送炭,已经足够……不,甚至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这时,忙活的身影似有所觉,稍稍一顿,正要回头。
盛恬慌忙收回视线,提着行李箱下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到楼下了。
大概是,她还没想好、也不知要怎么对此作出回应吧。
不用将沉重的书本搬下搬上,分工合作之后,搬家的效率就提高了许多。
盛恬原以为一天没法搬完,而事实上只花了两个小时,得亏魏岚这个机灵鬼。
书柜也都陆续搬了下去,就只剩搬上隔壁6楼了。
饭点早过,但大家都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盛恬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外卖。
不过在外面到来之前,魏岚就接到家里的夺命连环call,只能遗憾地错失参观盛恬与桑衔枝合租空间的良机,响应母上的传唤去了。
盛恬也给搬家的工人师傅点了外卖,对方极力推拒,说有规定不能私下拿客户的东西,被公司知道要受处罚的。
这倒是她考虑不周了。
但她那个定制的书柜确实难搬,还要这么高楼层搬来搬去,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而且也已经点了,于是盛恬借口自己点多了,他们不吃的话只能扔掉,太浪费。
师傅们才谢着接受。
满意地回到餐桌旁,桑衔枝已经帮她把外卖餐盒的盖子打开了。
盛恬拿起筷子,偷偷拿眼睛瞄对面低头吃饭的清隽的男人,为什么吃个外卖都能这样赏心悦目?
意识到自己重点偏了,盛恬赶紧回过神,轻声开口:
“刚刚……对门回来了吗?”
现在已经一点多,按照往常,王平应该下班了,也不知道桑衔枝有没有碰到。
“回了。”
音落,盛恬猛地抬头望过来——
桑衔枝将嘴里的食物细嚼慢咽了,然后才对她说:
“放心,那晚他喝醉酒没看清人,不知道我是谁,刚刚还以为我是702的业主,跟我打招呼。”
两人没有起冲突。
盛恬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不住点头连说了几句“那就好”。
说完对上桑衔枝疑惑的目光,便脱口解释:
“呃,他知道我不住在哪里了,应该就不会乱来了。”
她想,既然王平把出现在702的桑医生当做业主过去收回房子,只要没再见到自己,肯定不敢再干扔死老鼠蟑螂和泼油漆这种事。
除非他不想再在那儿住了。
桑衔枝见她如释重负,猜到她心中所想,不由地眯起双眸:
“你都不住在那里了,还担心这个?”
盛恬有些愧疚地低头:
“毕竟是我惹的祸。”
若非自己,702的门也不会无故被踹凹,被泼油漆,还闹得报警。
任谁的房子在出租期间发生这种事,都不会开心呢。
房东虽然从未对此苛责过她什么,但她却不能不上心。
桑衔枝闻言剑眉紧锁,语气肃然:
“盛恬,这与你无关。”
追根究底,是王平喝醉酒将他平时那些龌龊心思付诸了行动。
“我知道。”
她怎么会不明白?
毕竟她是受害者。
可如今她没法当个单纯的受害者。
即便她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在遇到危险时,用正当的手段维护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桑衔枝搁下手中竹筷,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语气仍旧是平静的:
“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把所有过错加在自己身上。”
如果盛恬当时没有报警,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后果……
不堪设想!
而若非如此,王平也不可能只关了七天就放出来。
可这种小人不知悔改,睚眦必报,一出来就要实施报复,逼得她走投无路……
想到这,桑衔枝那如夜晚般漆黑的眼眸皱缩成一点,落在盛恬清瘦的身上,眼神复杂——
明明是她受到了伤害,可她却在怪自己?
盛恬福至心灵地从他毫无波澜的语气里听出了蕴含的怒意,眨了眨杏眸,问:
“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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