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完了黄水吐绿水,吐完了苦水吐咸水,直到胃里没东西可吐了,李伴峰跌跌撞撞,从地上爬了起来。
唱片在托盘上旋转,唱机轻声哼唱:“相公呀,何必打这一场苦战?”
李伴峰摇头道:“赢了就不算苦,有劳娘子打扫居所,我去去就回。”
“相公又要去哪?”
“买菜。”
“小奴今天不饿,相公不要去了。”
李伴峰一怔,看着唱机道:“心疼我了?”
唱机娇嗔道:“小奴时时刻刻疼爱着相公。”
李伴峰笑了笑,离开了随身居。
唱针轻轻摆动,蒸汽缓缓喷吐。
“这倒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
李伴峰来到舵台大厅,看到地上的茶水已经散去。
施伯宇趴在地上不动,李伴峰没有贸然上前。
他先捡回了钥匙,无论施伯宇死没死,李伴峰都得把钥匙捡回来,否则他别想走出舵台。
收好钥匙,李伴峰又捡起了茶壶,耳边传来了法宝的声音:“你冷不冷,想不想暖和暖和?”
李伴峰没作理会,收起了地上的剪刀,走向了施伯宇的尸体。
他先拿出铁尺,在施伯宇的身上刺了一下。
施伯宇的身躯略有颤抖,他还活着,只是失去了意识。
李伴峰立刻打开随身居,把施伯宇的尸体扔了进去。
还有能变成瓢虫的管事,有顺风耳的窥修,疑似有修为的,李伴峰全都扔进了随身居,随即去了二楼。
他想看看这栋楼房里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各间卧室走了一遍,李伴峰搜罗了五十多万现金。
堂堂江相帮的舵台,怎么可能只有这点钱?
李伴峰怀疑自己没找对地方,回到最大一间卧室,李伴峰打算重新搜寻一番,忽听有人在耳边低吟:“既然来了,就做个了断,咱们一决死战吧!”
谁!
李伴峰一惊,这屋子里居然还藏着人?
他一直躲在这,还是刚进来?
要是刚进来,我刚才怎么没看到?
要是一直躲在这,之前我进这屋子的时候,他怎么没出手?
李伴峰迅速和声音的来源拉开了距离,一手拿着铁尺准备迎敌,另一手拿着钥匙准备撤退。
等了半响,李伴峰没看到人影,却看到墙面上一道暗格打开了。
一把一米长短的唐刀,从暗格里飘了出来,对着李伴峰道:“青青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决战之时到了,动手吧!”
仓啷啷~
唐刀出鞘,刀锋对准了李伴峰。
这什么东西?
法宝还是灵物?
看他能说这么多话,还会吟诗,应该是法宝。
有这么厉害的法宝,施伯宇怎么不带在身上?
这把刀会飞,他刚才要是用这把刀和我打,我还真就想不出对策。
唐刀又说话了:“将军自起舞长剑,壮士呼声动九垓,你还等什么?”
李伴峰神情木然道:“你不是刀么?说什么舞剑?”
唐刀沉默片刻,回应道:“意境到了便好,出招吧,今日你我便将性命赌在这里!”
“初次见面,不必赌命吧,改天行不行?”李伴峰很认真的和这把唐刀商量。
“今日为何不能决战?”唐刀的刀锋始终指向李伴峰。
“我中毒了,余毒未清,你就算打赢我,也胜之不武。”李伴峰认真的和唐刀讲道理。
“也罢,我等你到明日!”
仓啷啷~
唐刀回到了刀鞘之中。
这还真是一把讲道理的刀。
李伴峰把唐刀收好,还想再找点其他东西,忽听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舵主呢?”
“舵主在正厅,没出来过。”
“这地上的水是怎么回事?”
有人回来了。
李伴峰推开窗子,打开随身居,把钥匙扔到了院墙之外。
等从随身居里再出来,李伴峰已经离开了舵台大院。
趁着周围无人,李伴峰跌跌撞撞跑到了牌坊街,进了串子胡同,把钥匙藏在了秦小胖的院子里,进了随身居。
余毒未清,这是实话,李伴峰躺在床上,浑身虚汗直流。
带回来那么多人,只有施伯宇一个是活的,魂魄已经被唱机吃了,所有尸体都被唱机送去了外室,喂给了红莲。
嗤嗤~
“官人,伱带着这把刀作甚?”
李伴峰有气无力说道:“还用问么?这是一件法宝。”
“官人,法宝虽是好东西,但也不能见了就收,这把刀比那茶壶还要难缠。”
说话间,茶壶突然开口了:“你冷不冷?不管你怎说,我非要让你暖和暖和。”
茶壶要喷水,唱机喷来一团蒸汽,把茶壶摁住了。
“喂呀官人,这只茶壶不能用了,小奴先将他封起来,等你想到应对之策再说,
官人,这把刀还不认主,除非你在决斗之中打赢他。”
李伴峰冷笑一声:“决斗就决斗,我怕他怎地?”
“夫君呀,以你今日之战力,在他手上走不过一合,稍有不慎就要丢了性命,还是不要鲁莽的好,
小奴倒是有心帮你打一场,可若是出手重了,却怕把他毁了,若是出手轻了,他又不肯认输,这火候太难拿捏。”
难怪施伯宇不把这把刀带在身上,原来他还没有征服这把刀。
李伴峰的推测没错,施伯宇确实没有征服这把刀。
堂堂江相帮舵主,手上怎么可能没有法宝,这把刀是他用两件法宝换来的。
毒修战力不足,施伯宇想用兵刃来弥补,可换来之后就后悔了,这把刀不好驾驭。
必须得打赢一次,这把刀才能为他所用,而且还不是一劳永逸,以后还得再打。
李伴峰没心思想这些,把刀随手丢在床下,沉沉睡去了。
……
次日,下午一点,药王堂堂主罗正南,戴着江相帮标志性的灰色前进帽,来到了二舵的舵台。
药王堂是江相帮在药王沟最高机构,但堂主罗正南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堂迁出了里沟,搬到了外沟远郊。
起初很多人不理解堂主的想法,现在看到二舵的状况,多少理解了一些。
罗正南坐在沙发上,擦燃火柴,点了根烟:“我以前总跟你们说,没事都去外沟转转,别总窝在里沟,你们不听,现在知道外沟的好了吧,
别的不说,就说咱们正堂,周围一共二十三户人家,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我全都认识,只要来一個生人,就逃不出我眼睛,
你们这倒好,生人都混进舵台了,把你们舵主都给弄没了,你们他么还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模样,里沟这么多人,你们上哪找去?”
罗正南训话,向桂成、孙孝安老老实实听着。
其实作为堂主,罗正南对待属下算好的,出了这么大事情,换别的堂主可能已经动手杀人了。
“舵台的事情不能没人管,桂成,我记得你修为有三层了吧?”
向桂成连连点头:“大前年就升到三层了。”
罗正南点点头:“棍郎接舵主,本就是情理,你先暂代舵主,把舵台操持起来,
老孙,你在二舵资历最老,其实也早该提拔了。”
孙孝安赶紧低头道:“堂主,您能容得下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是我福分了,我今后就跟着向舵主,把这条老命就交给向舵主。”
向桂成赶紧欠身道:“老哥哥,你言重了。”
罗正南摆摆手道:“什么言重了?你还当真了是怎地?你知道他熬死多少个舵主了?”
向桂成仔细算了算,还真是这个道理,孙孝安在二舵当了十多年心腹,之前有三位舵主被他送走了,而今施伯宇上任几个月,也被他送走了。
向桂成不会是第五个吧?
这个爱抽水烟的老头子,看着挺瘆人的。
罗正南起身道:“找个清静点的屋子,多找几个人在门外守着。”
孙孝安对舵台最熟,赶紧请罗正南去了舵主的卧室,门外安排好人手。
罗正南带着两个部下进了卧室,锁好了门,他先摘了帽子,把头上的胶布撕了下来,拔掉胶布下边的塞子,露出头盖骨上的窟窿。
一名部下拿来了一根天线,罗正南把天线插进窟窿里,搅合了几下,找到合适的位置,让手下把天线固定好。
另一名属下拿来一个直径二十多公分的转盘,插在了罗正南的脊椎上。
罗正南一哆嗦就:“慢一点,位置不太对!”
属下稍微调整了位置,罗正南点点头:“拨号!”
属下扳住拨号盘,开始拨号。
咻~哗啦啦啦~
咻~哗啦啦啦~
……
电话接通,罗正南的耳畔传来了声音:“这位听众朋友,欢迎您致电午后茶馆,您有什么新鲜事想要分享给我们?”
罗正南等了属下一眼:“这特么拨哪去了?”
属下一脸无奈道:“堂主,我没拨错。”
罗正南拔出天线,重新又插了回去。
咔嚓一声,电话挂断,属下重新拨号。
咻~哗啦啦啦~
这回接通了。
肖正功正在暗星局开会,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来电号码,肖正功跟陈队长解释一声,离开了会场,回了自己办公室。
“特么打电话不看时候么?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们,没有大事,别在白天联系我!”
罗正南脸颊一抽,极力克制着语气:“掌门,帮里出事了,我们堂口二舵的舵主不见了,估计是死了。”
“死了就特么死了!明天帮里死个耗子,是不是也得特么找我!”
“掌门,关键是这事来的蹊跷,二舵施伯宇刚上任不久,他这个就……”
“你们堂口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我让你们找李伴峰,你们找到没?”
“还没呢,那小子一直没露面。”
肖正功紧锁双眉道:“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收到风声了,卓玉玲也在找李伴峰。”
罗正南一愣:“不能啊,这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没听说呀。”
“你们特么什么都没听说过,我特么留着你们有什么用?都特么是一群废物!”
电话挂断了。
罗正南从脑袋里拔出了天线,塞上了塞子。
“这小子真特么是个人物,舵主死了,在他嘴里就特么等于死个耗子!”
属下从罗正南背上拔下了拨号盘:“堂主,要我说这事就不该惊动掌门。”
“这是你们不懂规矩!这事我告诉他了,是小事,不告诉他,就特么成大事了!”罗正南戴上前进帽,思索了片刻道,
“我就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点联系,你们想想,守在火车站的楚云龙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二舵死了三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加上耿家药行的耿志威,也是这样,这几件事,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人干得?有没有可能,这些事就是堂主要找的那个人干得?”
属下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堂主,我们脑子不好用,这事想不明白,您说是谁干得,就是谁干得。”
“扯你娘淡,什么叫我说谁干就是谁干,从堂里找几个弟兄过来,打探一下陆家的消息,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
属下道:“我听说陆家最近都在找陆小兰。”
罗正南瞪了属下一眼:“这特么还用你听说,都见了报了,去看看陆家二姨太太有没有什么动静。”
ps:诸位读者大人,不要轻易在身体上插拨号盘,电话费挺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