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欢张嘴准备应下，耳边响起昨晚从张年回忆中听到的话。


    明天是12月7号，是萧声母亲的忌日。


    好像也是萧声的生日。


    楼欢摇摇头说：“不去了，我还有事。”


    “你不是和人家有约定吗？怎么能爽约。”楼父一直以身作则地教导两个女儿为人要守信。


    楼欢想了想，“是我单方面的约定，那个大哥哥应该没放在心上，而且都过去十年了。”


    楼父缓缓地点头，“早点回去睡觉。”


    “爸爸晚安。”


    “晚安。”


    楼欢上楼，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敲了姐姐的门。


    门一打开，径直钻进她姐姐的被窝里，自觉地掀开一边的被子，“姐姐快点快点，冷死了。”


    “我开一下空调。”


    “不用开，费钱，姐姐你进来我就暖和了。”


    以前家里花钱最大手大脚的就是楼欢，现在就数她最懂得省钱，楼月心疼又宠溺的笑笑。


    刚躺进被子里，身子就被楼欢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脑袋还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心情不好？”知妹莫若姐，楼月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


    楼欢低声问：“姐姐，我很幸运生在我们家，爸爸妈妈爱我，你也很爱我。”


    “我也是。”楼月笑笑，反手摸摸她的脸，“说吧，我们家乖乖遇到什么事了，突然这么多愁善感。”


    “就是突然知道，不是每对父母都会疼爱子女，不是所有兄弟姐妹都会和睦相处。”楼欢脑袋里尽是萧声幼年遭受虐待的模样。


    明明没有见过，她却可以想象出来。


    唯一疼爱他的母亲去世，一个人生活在没有人关心的深宅大院里，得多难受啊。


    仅仅这么想一下，她的胸口就闷得直痛。


    “是啊。”楼月作为家中长女，经常会和父母出席一些宴会，见到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


    尤其是在豪门世家，父慈子孝，姐妹和睦，过于奢侈。


    楼欢的眼睛有点润，“他们家的人对他好残忍啊。”


    “你朋友吗？”楼月问。


    楼欢闷声点头，“嗯，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不太会安慰人，而且我怕我说点什么，反而把人害了。”


    她这个倒霉体质，很多时候都不敢说好话。


    楼月建议她，“说不了什么，可以做点什么。”


    “我也这么想的，明天他生日，你说我给他做个蛋糕怎么样？”楼欢的眼睛一亮，直觉这是个好主意。


    “可以，不过你要早点去做，做蛋糕需要时间，而且你还要先预约。”


    “好！”楼欢松开姐姐，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找烘焙馆预订。


    楼月侧过身子看她，“要我陪你去吗？”


    手机的灯光正照在楼欢红润的脸蛋上，乌黑的眼睛跃动着欢喜，嘴角也带着笑。


    “好啊。”楼欢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预订了，店家让我提前想一下要做的蛋糕造型，我也不知道，等我问问他。”


    楼欢把好友从头到尾滑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萧声，才想起来自己有他号码，但没有他的微信好友。


    于是复制电话号码去搜索。


    搜索到的微信头像一片漆黑，昵称就是一个简单的句号。


    尤其是那个句号，给人一种言简意赅的果断和冷漠，简直就是萧声本人。


    楼欢更加确定没有加错人。


    楼月在旁边瞧见，狐疑道：“你们不是朋友吗？怎么没有好友？”


    “他不怎么用手机。”


    “？”楼月脸上写着不信，“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离得开手机。”


    楼欢脱口道：“他不算年轻吧。”


    反正对于十八岁的她来说不算年轻，年长她十岁呢。


    楼月的表情一言难尽，“什么时候交友这么广泛了？”


    “最近。他通过我好友了！”楼欢一脸喜悦，给他备注成【天花板】。


    楼月没想看楼欢的手机，但是妹妹毫不避讳地拿着手机在她面前玩，想看不见都难。


    “为什么是天花板？”


    楼欢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下海挂牌的业内天花板，只好改成，“颜值天花板，他长得超级超级帅。”


    “行吧，我睡了，你差不多也睡吧。”


    姐妹俩互道晚安，楼月转个身睡了。


    ……


    蔓归院二楼卧室。


    萧声坐在床头，静静凝着手机的聊天界面。


    除了手机系统显示的那句话，界面还是一片空白。


    他在好友申请消息弹出的第一时间点了同意，却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只是点开头像看了好几次。


    是一只棕金虎斑美短，毛茸茸的脑袋被夹在两片面包中间。


    圆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满眼懵圈。


    这又蠢又乖的表情和楼欢很像。


    再加上昵称里有一个“欢”字，萧声确定加他的人是楼欢。


    对话框里“正在输入”了多久，他就盯着界面看了多久。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纠结。


    又过了一会，对面发来一堆图片，最后发来一句“天花板你快看你喜欢哪张图”。


    发完不到一秒又迅速撤回。


    萧声：“……”我看到了。


    【萧大少爷，你觉得这些图片里哪张最好看呢？】


    语气里明显多了客气和一点讨好。


    萧声似乎能想象到楼欢在他面前问这话的模样，抿着嘴巴微笑，眨眨水澄澄的眼睛，歪着小脑袋等他回答。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敲打两下，回复：【你头像】


    【啊？】


    【是说我头像好看吗？】


    【行吧，也可以。】


    楼欢已经自问自答完成，萧声笑了笑，又看见她发来一句“晚安”，熄掉手机屏幕睡觉。


    翌日，萧声穿了一身黑，手里抱着昨天刚空运到c市的白色郁金香。


    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余成推着萧声去了墓园。


    另一边，楼放清也携妻子去了墓园，楼欢和楼月去了烘焙馆。


    因为楼欢决定在蛋糕上面画自己微信头像的图，烘焙馆的师傅一直担心她无法完成蛋糕。


    却看到楼欢左手拿着白色的圆盘，盘里盛着各色的奶油，像个调色盘。


    不过一会的功夫，一只被面包夹着的猫猫图案在蛋糕上栩栩如生。


    蛋糕店的师傅目瞪口呆。


    楼月在旁边解释说，她妹妹是个小画家。


    蛋糕做好以后，还可以在上面写下一句祝福的话，楼欢又不敢动了。


    楼月笑笑，“我来吧，祝他身体健康，平安快乐怎么样？”


    “好！”楼欢重重地点头。


    身体健康和平安快乐已经是烂大街的祝福语，然而对于那些经历着病痛的人来说，却是最好的祝福。


    楼欢看着围绕了蛋糕一圈的祝福语，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