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秦时安从秦家离开,半路察觉到有人跟踪,猜想是萧声的人,便让助理姚望开车绕着c市跑了两圈。
再愚钝的人也知道被耍了。
萧声只好让余成退回来,而他也确定了一点,楼欢果然躲在秦时安那边。
真是只养不熟的猫,萧声心中震怒。
秦时安甩开尾巴回到别墅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一楼大厅的灯还亮着。
他用钥匙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暖气,地毯上躺着两个歪歪斜斜的两个人。
零食水果散了一地,衣服鞋子也随便扔,电视屏里的游戏角色已经阵亡,只剩下满屏的灰色。
秦时安习以为常,弯腰把鞋子捡起来放好,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把妹妹抱上楼,放进被窝里,给她掩好被子,下楼去抱另一个。
秦家人的身高都偏高,秦乐有一米六五,骨架也大一些,相比之下,只有一米六的楼欢显得娇小。
秦时安把人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一团软乎乎的小东西,她的眉眼生得柔和又精致,细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好看的阴影。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好乖。
实际上她是个热闹俏皮的性子,这种反差,就像她鼻尖多出来的那点痣,透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许是室内空调温度太高,秦时安只着一件衬衫,却觉得有点热。
楼欢闻到熟悉的味道,不自觉地往人身上拱了拱,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
秦时安脚步微顿,目光隐隐闪烁。
他把楼欢放在妹妹的旁边,同样盖好被子,手臂突然被两只小手抱住,听见楼欢含含糊糊地说:“不要砍我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秦时安给她拢了一下头发,露出粉扑扑的小脸蛋,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当晚,楼欢做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三个噩梦。
比去天桥乞讨还可怕,是萧大少爷要把她留下来的加强版。
现在是把她留下来每天砍一次手,两只手顶多只够砍两天,但她发现自己的手能重新长回来。
所以每天都被反反复复地砍。
楼欢在梦里挣扎着哭喊,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听到动静的秦乐被惊醒,看着坐起来的楼欢,睡眼惺忪地问:“你怎么了?”
“乐乐,我做了个噩梦。”回想着梦里的场景,楼欢心有余悸。
“梦都是反的,再睡会。”
秦乐翻了个身,被子罩住脑袋继续睡。
楼欢睡不着,起身去洗了个澡,热水舒缓了她的皮肤和神经。
她裹了浴袍下楼去找手机,一按,发现没电了。
充电的时候她在想,会不会有很多夺命的连环电话和消息,结果电话一个没有,消息倒是有几条。
7:30。
薛佳:【昨晚校领导找你。】
昨天22:03。
余成:【楼小姐你去哪了?少爷在找你,收到消息尽快给少爷回个电话,少爷很担心你。】
昨天16:00。
天花板:【躲哪了?给你三秒钟回消息。】
昨天19:00。
天花板:【楼欢。】
昨天23:54。
天花板:【躲好一点,别让我逮到你。】
楼欢隔着屏幕都感到一种要命的窒息,至于余成说的担心,一定是哄骗她回去的话。
不砍她的手都是好的,还担心?
楼欢心里忐忑,不知道要不要回消息,想了想还是决定礼貌地回一句。
萧声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消失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人终于舍得出现了。
楼欢:【真的吗?】
楼欢:【躲好不让你找到是不是就不砍我的手了?但是我不能躲一辈子,我们约定个期限好不好?】
楼欢:【昨天的事你要讲点道理,是你先骗我,我才骗你吃芥末,很公平的,你要讲道理,不能用武力镇压,我的手要画画,不能砍,而且好痛。】
她最怕痛,萧声都能想象到她痛的时候眼眶红红,两眼汪汪的模样。
最容易让人心软。
不过,砍手?
谁说要砍她的手?
楼欢会想到这个,是不是听说了他当初用酒杯刺穿别人手背的事?
萧声的嘴角往下压,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了几个度。
冷冽的气息在狭小的车内蔓延,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上的两人脊背一僵,纷纷在心里暗道不妙。
余成透过镜子往后瞄了一眼,发现他家少爷垂着眼眸在看手机,猜测是楼小姐回消息了。
不过,好像不是好消息。
萧声熄掉手机屏幕,闭眼养神。
他昨晚一夜没睡。
楼欢在身边他睡不着,楼欢不在身边他也睡不着,这种感觉令他烦躁。
更烦躁的是楼欢说怕他。
楼欢:【你真的用杯子把人家的刺穿了吗?】
天花板:【嗯,怕?】
楼欢:【怕。】
当然怕了!谁不怕自己的手被砍啊?
楼欢想想都浑身颤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也没有再回消息。
也没有回答她要躲多久。
然而她出去拿个外卖的功夫,就被萧大少爷找到了。
关键是周围没有一个外卖小哥。
楼欢:“……”
所以她被骗了?
外卖不是时安哥哥点的,是萧大少爷设计引她出来。
楼欢欲哭无泪,扭头就想跑,结果被一群保镖拦住,弱小无助的她只能被请上车。
外卖电话来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和拖鞋,湿漉漉的头发在滴水。
车里明明开了暖气,楼欢却被萧声阴沉的表情冻得一哆嗦,拢了拢还算厚实的浴袍,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要砍我的手吗?”
萧声没说话。
楼欢差点急哭了,“你是大人,你要讲讲道理,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小孩。”
萧声从牙关里挤出四个字,“只大十岁!”
“大一岁也是大啊。”楼欢抿抿唇,试图和他谈判,“我只是喂了你芥末,你可以喂回来,别砍手,没手真的好可怕。”
说着眼泪吧嗒就下来。
萧声的眉心直突突,演员都不一定有她眼泪来得快,每次她一哭,他就烦躁。
“不许哭!”他凶道,“再哭眼睛给你挖掉。”
楼欢吓得眼泪都不敢往下掉,像颗晶莹的露珠挂在荷尖,身子动也不敢动,生怕哪里动就被砍哪里。
总算是不哭了。萧声心想。
余成一直竖起耳朵听动静,心道这下完了,他要是楼小姐,只会害怕得更加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