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我能接受这个真相和事实，你不必急于否认。”


    鹿茴的眼里失去了光，整个人平静得不像话。


    祁璟衍解开系上的安全带，大半个身子朝着她的方向靠过去，“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嗓音冷厉中带着怒气，似乎要把她撕成两半。


    她无法逃避祁璟衍阴鸷的目光，心头强忍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愁绪，有委屈也有气愤。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去杀了那个宋一一吗？”


    鹿茴说话时那双眼眸充满了潋滟的水光。


    他伸出大拇指，粗粝的指腹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黑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如果，你不喜欢她，我可以找人让她永远消失……”


    闻言，鹿茴紧张地抓住他的西装袖子，“不可以，孩子是无辜的。”


    “除了你生的，别的人生的又与我何干？”


    他缓缓低下头，两人的额头快要贴在一起。


    她不懂祁璟衍的心思，这段日子以来他给她的一直都是伤害，可是这番话反倒让她对他产生了捉摸不透的心理。


    “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自己非常清楚。”


    鹿茴避开祁璟衍，身子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与他保持距离。


    她不想被迷惑了，也不想再为他的事牵动内心的情绪。


    无论是喜还是悲，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总之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祁璟衍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黯然，重新坐回到驾驶座。


    等他系上安全带载着鹿茴离开了废弃的教堂，她望着车窗外的时候，看到孤儿院的院长就站在人群中，刹那间，她的小脸血色尽褪，整个人变得惶恐觳觫。


    他怎么也在？


    那么宋一一和他也有关系？


    鹿茴怎么也想不通，他们之间的所有关联。


    孤儿院院长找上她，是为了逼她说出当年的那个“少年”，至于别的事她不敢想。


    祁璟衍开车载着鹿茴继续往前行驶，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突然意识到他会出现在废弃教堂救了她，应该是和这支手机有关。


    他开车时，黑眸瞟到她手里的手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这次还算听话，没有丢下手机，不然你今天不死也废了。”


    果然。


    鹿茴握着手机，对祁璟衍的迷惑行为反而看不透了。


    “在祁家老宅的时候，母亲打我耳光，素瑶扒我衣服搜身时，你为什么不帮我？反倒现在给了我一支手机算什么？邀功，还是补偿？”


    她把手机丢在了储物柜里，想到那天离开祁家老宅时的情景，心头酸涩上涌。


    祁璟衍听到鹿茴突如其来的指控，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由紧了紧，剑眉皱拢，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鹿茴见他没说话，又兀自说道，“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关心，因为在你眼里我是个品行不端的女人。他们把我推到深渊时，我不难过。


    但是你不可以……在没有离婚前，就算你心里有别的女人，可我仍然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就算我们没有宣读过结婚誓言。


    既然是夫妻，就该互相扶持不是吗？


    你有扶过我吗？


    你对我只有推开，只有伤害。”


    从祁家老宅出来后，鹿茴的心里憋了太多的伤痛，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关于宋一一的存在，让她不得不感慨亲生女儿的遭遇。


    祁璟衍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宋一一就是最好的证明。


    “让你离开祁家是最好的决定。”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继续开着车往前行驶。


    鹿茴坐在副驾座上，听完祁璟衍的话，她的心凉个透彻。


    “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道，脑袋微微垂低。


    那副卑微的样子像一只不敢反击的鸵鸟，她确实想过要离婚，要自由。但不是这种没有尊严，被冤枉地赶出祁家大门。


    人是有自尊的，可是在祁家她没有人格。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停在了公寓门外。


    鹿茴推开车门下车，祁璟衍没有下去，她瘸着腿一步一步往前走，走进公寓的大堂，推开了安全梯的门。


    她一进去，背贴在墙壁上，闭上眼，黑暗中，泪如泉涌。


    宋一一的事让他们仅存的婚姻变得岌岌可危，犹如危楼即将要坍塌。


    鹿茴睁开眼，擦掉眼泪瘸着腿困难地拾级而上。


    经过大半个小时，她终于来到住的楼层，正要输入密码，门自动打开。


    “小茴儿。”


    傅书御就站在鹿茴面前。


    她抬头，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书御哥哥，你怎么会来？”


    “我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里面的那个人我觉得七八分像你，于是打了给你的那支手机才知道关机了。我又联系了阿桃，才知道你目前住在这里。”


    傅书御和她解释了一句，望着她的双眼带着一抹心疼。


    鹿茴听到他说的话，暗自松了一口气，说明阿桃没有告诉他关于她被祁家赶出来的事。


    “既然你来了，不如今晚吃了晚餐再回去？”


    她邀请傅书御楼下用晚餐。


    他的双手按在鹿茴的双肩上，就在这时电梯的门打开，祁璟衍拿着她的手机脸色缓和的走出来。


    直到他看到傅书御的大手触碰着鹿茴的双肩，再看她脸部表情没有任何不适，他内心的占有欲在作祟，加快脚步走上前，长臂一伸用力地把她扯回来。


    那双阴沉的眼眸带着要迸出的怒焰，“前一秒钟你还在和我说既然是夫妻，就该互相扶持，下一秒你就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你比我想象的要下贱。”


    鹿茴没有想到祁璟衍会在这个时候上来，面对他无情的指控和冤枉，她反而选择了沉默。


    傅书御要帮鹿茴做出解释，她走过去与他并排站在一起，面朝祁璟衍，“现在你看到了，我就不瞒你了。”


    他扬起手一巴掌要落下，她倔强地站在那里没有退缩。


    祁璟衍的手始终没有打下去，他用力地把手机掷到了她的怀里。


    “贱人。”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傅书御低眸望着身旁的鹿茴，看到她掉得汹涌的眼泪。


    他伸出大手按捏着太阳穴，“小茴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对不起书御哥哥，是我利用了你。”鹿茴站在他面前低着头认错，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他在外面还有个女儿，我本来就想着救了小星星就离开。可是这次，我与他之间彻底的覆水难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