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鹿茴病房离开后，素瑶回到隔壁病房，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刘玥珠看不下去了，心疼不已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她身旁坐下。


    “瑶瑶啊，妈妈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刘玥珠心痛偷偷抹泪的长女，皱着眉头安慰道，“你不要去求那个贱人了，阿衍也不知道吃了她什么迷魂汤，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


    素瑶擦眼泪的动作更加频繁，刘玥珠意识到说错了话，马上又做出安抚，“妈妈的意思是他们迟早要离婚，你其实不必要做到这个份上。今天的事我们并没有做错，你不要拉下面去求那个贱人，不值得。”


    她一听刘玥珠说的话，马上生气地侧身坐着，背对着刘玥珠。


    小的时候，只要这么一撒娇，刘玥珠就会投降。


    “妈妈，你们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素瑶特地加重了众目睽睽这两个字。


    刘玥珠听完后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长女这意思很明显，以后就算要动手也得等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再执行也不迟。


    “到底是妈老了，没有我们家瑶瑶冰雪聪明，下次妈妈知道该怎么做了。”刘玥珠讨好地说道，人趴在素瑶的后背上。


    素瑶背对着刘玥珠，唇角微微一勾，眼底是一抹阴郁之色。


    “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阿衍这个人嘴上不说，但是疑心病很重。倘若，你和爸爸做的事太出格，总归是不对的。”素瑶又说了一句，算是在提醒刘玥珠下次办事聪明一点。


    刘玥珠没有素瑶来得慎重，听完她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妈知道了，你别生气了。”


    闻言，素瑶抱着刘玥珠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勾唇一笑。


    是夜。


    鹿茴觉得身体没什么不适，强烈要求出院，最后医生要她签字才放她离开。


    司机载着她回到别墅，她一进去佣人就帮忙拎东西，林婶还没有睡下，见她回来赶紧问道，“少夫人，你怎么出院了？”


    她气色很差，脸色憔悴，和林婶边聊边进入客厅。


    “我觉得没什么大碍，索性就出院回来了。”


    鹿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白天祁璟衍离开后，她的心情没有舒缓过。


    “少夫人，你要不要喝点热汤暖暖身？厨房里熬了鸡汤。”林婶担忧的目光停留在鹿茴身上，总想给她补补身子。


    就怕羸弱的鹿茴随时会倒下。


    她能够为鹿茴的仅仅是衣食住行上的安排，以及言语行动上的暖心叮嘱。


    “不了，没有胃口。”鹿茴抬头，那张苍白的小脸透着几许倦意，“林婶，你陪我坐下说说话吧！”


    要走了，很多事总该留下一个交代。


    她知道自己留在祁璟衍身边的时日不再多了。


    林婶没有拒绝，透过鹿茴绝望的目光，发现她眸光里那一小抹的坚定与信仰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段婚姻磨平了鹿茴身上所有的菱角。


    “少夫人，你想说什么？”


    鹿茴靠着靠枕，看着林婶，脸上是温暖的笑容，“我小时候总是渴望亲情，也渴望长辈的爱，那时候我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孤儿院里。每天醒来想着被人领养，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睡去我就祈祷明天会有别的夫妇来把我领走，当我的爸爸妈妈。”


    可是这个愿望一直到了成年，都没能实现。


    林婶听着鹿茴轻描淡写的话语，她的喉咙里好像堵着一团棉絮，难受极了，就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


    客厅外面有个人站在那里，那一抹颀长的身形在阴影处被拉长，留下了黑影。


    “少夫人，你受苦了。”林婶红了眼眶，伸出一双粗糙的手想去握鹿茴的小手。


    鹿茴看到林婶的双手，她笑着握住。


    “不苦，这世间，我只吃过一味苦。”


    鹿茴淡淡地说完，一连串晶莹的眼泪却悄然滑落。


    我这辈子只吃过一味叫做爱情的苦。


    祁璟衍，我常常在想，要是当年没有在那棵梨花树下遇见那个少年，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你怎么就忘了我呢？


    客厅门外的人没有移动脚步，似乎想听鹿茴继续往下说。


    “少夫人，你只吃过什么苦？”林婶有感而发。


    她隐约猜到了鹿茴说的那个苦究竟是哪种苦？


    应该和他们家大少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没什么，都过去了。”鹿茴紧紧地握着林婶的手。


    妈妈的手会不会也像林婶这双手一样温柔？


    她想到素未谋面的双亲，眼眶瞬间又变得通红。


    林婶注意到鹿茴的情绪有些崩溃，都说忧能伤身，她赶紧劝道，“少夫人，不如你上去歇着。”


    “也好，我确实有些累了。”


    鹿茴轻轻颔首，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走出客厅，看到客厅外的男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否偷听她和林婶的聊天内容。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呢？”鹿茴看着祁璟衍，心里的气瞬间消了一半。


    祁璟衍，我们即将要离婚了。


    我想把与你有关的每一分钟掰成两分来过，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从这一秒起，我不想和你吵架了，就算你恨我怨我，我也无怨无悔。


    因为这次一别，我怕后会无期。


    “嗯，刚回来。”


    祁璟衍磁性的嗓音低沉的说道。


    鹿茴站在那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有一块男士手帕递到了眼前。


    “谢谢。”


    她接过祁璟衍的手帕，低着头擦了擦眼泪。


    祁璟衍想开口和鹿茴一起上楼，佣人走到玄关，见到他们直接禀报，“大少爷，少夫人，素瑶小姐跪在庭院，说什么都不肯起身。”


    鹿茴大概猜到了素瑶的目的和来意。


    “你去看看她吧！”


    她把事情推给了祁璟衍，不打算去见素瑶。


    他不为所动，黑眸阴沉，沉默地站在那里。


    佣人看一眼鹿茴，又看一眼祁璟衍。


    “那个少夫人，素瑶小姐说她想见你。”佣人向鹿茴进行禀报。


    她指明要见自己？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鹿茴看了一眼佣人，表情冷淡地开了口，“你去告诉她，我累了，但是找祁璟衍的话，请她随便吧！”


    她的话刚说完，黯然转身。


    祁璟衍伸出手想去抓鹿茴的手，在她转身的刹那间，他有一种随时会失去她的错觉。


    这种危机意识感，他第一次领悟，心底深处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在悄然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