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衍推开椅子，慌忙起身，他打翻了书桌上的水杯，水从桌面流下来，他浑然不知。


    小奶团见他往外跑，怯生生地站在书房门外。


    爹的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第一次见。


    林婶见祁璟衍犹如一阵风似的飞奔着出了门，手上端着刚洗完的草莓，送到小奶团面前，她蹲下后问道，“小少爷，大少爷为什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指着书房里，那台还没有关闭的电脑，里面的监控画面还在播放。


    她抬头望去，电脑屏幕上出现的那张容颜，是她这些年在佛前苦苦求佛主保佑的女主角。


    “砰。”


    林婶端在手上的水果盘摔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少夫人，是你吗？


    是不是你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你那该有多好呢！你知道吗？这五年来，大少爷没有一天不想你的，他甚至为了你做了很多不要命的傻事。


    小奶团盯着地上的草莓和摔碎的果盘，一脸的可惜。


    今天的爹地和林婆婆都好奇怪哦，那个抱过他的姨姨和他们认识吗？


    他歪着小脑袋，满脸都是问号的小表情。


    一楼大堂。


    鹿茴穿着工作制服，手上拿着拖把，她弯着腰在认真地拖地。


    汗水湿润了她的额头碎发，头发贴着脸庞，瘸着一腿，她动作吃力地拖着地。


    原本打扫卫生就很累，何况她腿脚不便，站久了会隐隐作痛。


    这痛犹如她当年被祁璟衍抛弃，那股绝望的恨意深入骨髓，让她永远难以忘记。


    大堂的角落，清瘦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形颀长，他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前方正在打扫的鹿茴，眼尾不自觉地泛红。


    是你吗？


    鹿茴，是不是你？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会变得面目全非，我差点认不出你的模样。


    祁璟衍没敢上前，倒是大堂经理看到了他，急忙追过去，恭敬地问道，“祁少，你有什么吩咐吗？”


    “她是谁？我要她的所有资料。”


    他不敢贸然去相认。


    曾经的鹿茴明眸皓齿，美艳动人，她站在镁光灯下那副自信又自傲的模样他永远忘不了，可是前方的女人憔悴不堪，背脊微微佝偻着，一身的荒凉与绝望的死气让他不敢认，也怕认。


    大堂经理不敢过问祁璟衍的想法，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到保洁部，让负责人亲自过来一趟。


    “祁少，保洁部门的负责人很快就会过来。”


    经理小心翼翼地说道，偷偷的观察着祁璟衍的脸色变化。


    祁璟衍没有任何表示，那双深邃阴沉的黑眸依然望着前方。


    他的手有些颤抖，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只古董烟盒，打开后看到双人照上的鹿茴，再看一眼前方正在拖地的女人，心情十分矛盾。


    已经死了五年的人突然回来，这于他是一场惊喜，可是她变得伤痕累累，满目疮痍，他感到痛心疾首。


    鹿茴，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难？


    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你不回来找我？


    还是说，你一直都在恨着我，不愿意回来见见我。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保洁部门的负责人来到大堂，见到经理连忙问好，“经理好。”


    “那个正在打扫的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经理代替祁璟衍向负责人提出了几个疑问。


    负责人以为鹿茴闯祸了，没敢隐瞒。


    “经理，她坐过牢，名字叫陆佳慧，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经理你可以直接开除她。”她把鹿茴推出去背黑锅，生怕自己的工作会惨遭辞退。


    祁璟衍幽冷的目光冷冷地睨着负责人，冷厉地道，“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负责人心里乐了，连忙道谢，“谢谢经理。”


    经理板着脸，怒视着对方，“你明天不用再来了。”


    负责人傻眼了。


    难道是她被辞退了？


    经理怕她吵到祁璟衍，慌忙把人带走。


    他望着前方的人儿，一颗心跳得剧烈，好像要跳出喉咙口，迈开修长的长腿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


    “鹿茴，是你吗？”


    祁璟衍磁性的嗓音低沉地问道。


    是不是你？


    正在拖地的鹿茴听见熟悉的嗓音，握着拖把的双手微微一紧，自从六年前与祁璟衍离婚起，她的人生没有顺利过。


    “你认错人了。”


    她低着头矢口否认。


    祁璟衍，我不想再见你，你也不要再找我。


    我们还是回归到各自的生活，就好像随风飘摇的蒲公英一样，随风飘落，各散天涯。


    她的声音让祁璟衍更加确定眼前的人是他苦苦追寻了五年的鹿茴无疑。


    “不，我没有认错人，你是我的妻子。”


    祁璟衍绕到鹿茴的面前。


    当他看到她那双手，十指上有些缺了指甲，就连腿脚也瘸着，她看上去很瘦很瘦，脸色是病态的苍白。


    怎么会是这样？


    鹿茴，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憔悴？


    和我分开的五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苦难。


    当鹿茴听到祁璟衍说的妻子二字时，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和你隐婚一年，我为你，流过多少的眼泪，有过多少的心碎，那时候你从未承认过我是你的妻子这一身份，你的眼里只有宋素瑶，再也容不下旁人。


    祁璟衍，你真是可笑。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有脸喊我妻子？


    这是我五年来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我叫陆佳慧，不是谁的妻子。”鹿茴语气生硬地瞪着他，眼里满是恨意。


    祁璟衍，我的女儿不见了，我的儿子死了。


    我被你关在集装箱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痛苦日子，你还有什么脸喊我妻子？


    你不配。


    “就算报警，你也一样是我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像个无赖，追着她不放。


    鹿茴站的有点久，那条瘸腿痛得肌肉在抽搐，她的脸色开始泛白。


    “让开。”


    她对着祁璟衍不客气地低吼道。


    他发现，那张脸依然是从前的模样，可是从前那双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有着浓烈的一股恨。


    没错，她确实应该恨她的。


    “别走了，留下来好吗？”


    他当着鹿茴的面，双腿一弯跪在了她面前。


    祁璟衍，你这算什么？向我忏悔？还是对我赎罪？


    你不知道吗？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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