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给孩子买点备用的家常药,不着急。”
颜琪芮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易向阳打懵了。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没到二十的小姑娘,竟然已经有孩子了!他不确定的再次追问:“你结婚了?都有孩子了?”
见颜琪芮摇头,他心里的那丝火苗又燃了起来,谁知颜琪芮紧接着一句:“我离婚了,孩子是我哥嫂去世后留下的。”
“离,离婚?”
这个年代,离婚太稀少,易向阳是怎么也想不到,颜琪芮竟然结过婚,还离婚了。至于她哥嫂的孩子什么的,已经被他忽略了。
“对。”
颜琪芮没想过在警察面前隐瞒什么,毕竟如果别人真有心查她,这些也是瞒不住的。
易向阳心里仿佛沉了块石头,那种憋闷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
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就有往下发展的心思,但她这种离过婚的身份,家里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
是跟着感情继续往下走,还是更理智点,直接放手呢?
颜琪芮可不知道易向阳脑补的这些挣扎,她偷偷窥视了几眼,发现易向阳似乎在思考什么,也就不再说话打扰了。
俩人一路沉默的走进派出所,在易向阳的帮助下,颜琪芮很快见到了安安。
这孩子似乎在派出所过的还挺好,小脸都有些肉了。
一见到颜琪芮,他就扑过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深山里卖掉?”
颜琪芮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当时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但联想到他的身世,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
“警察叔叔跟你说了你家人的事情么?”
安安点头:“说了。其实我对家人已经没什么印象,顶多就是难过了一小会儿而已。”
这孩子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让人看着更心疼。只是他自己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罢了。
颜琪芮摸摸他的脑袋,继续交代:“我听说你要被送去福利院,到时候会有国家提供你吃喝,读书,所以不要担心以后的生活问题。”
“好。”安安乖巧的笑笑,似乎也想让颜琪芮放心。
可颜琪芮哪那么容易放心呢?
眼前这孩子顶多十岁,再加上国情的原因,现在的所谓福利院,都没那么完善,万一被欺负怎么办?万一再被卖掉怎么办?
一时间,颜琪芮这种看惯了生死的人,都有些难受。
想了想,她干脆装作从背篓里翻东西的模样,找出了一份纸笔,然后刷刷记录上自己村里的地址交给安安:“这是我家的地址,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写信,发电报也行。我能帮的,一定尽力帮你。”
说完,她又从背篓里拿出一份她存在空间的肉夹馍,递给安安:“这是阿姨自己做的,你帮我试试味道怎么样?”
安安是个贼精贼精的娃,听了这话哪能不明白颜琪芮是变着花样补贴自己?
他双手背在背后,猛摇脑袋:“不了,肉很难得的,你带回去慢慢吃。”
颜琪芮笑了,用手指戳他脑门儿:“之前不是还那么不客气么?给你钱还嫌太少,现在怎么就转了性子呢?”
安安眼里水蒙蒙的,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忽然,他对着颜琪芮深深一鞠躬:“对不起姐姐,我是故意的。我只是不习惯有人对自己好,有点害怕……”
颜琪芮明白这种感受。毕竟一个孩子,在黑煤窑呆了那么久,对人有所防备是肯定的。他就像个刺猬,但凡有人靠近,就想竖起自己的尖刺,不为割伤别人,只为保护自己罢了。
颜琪芮微微叹息,然后上前一步搂住孩子,轻声安慰:“没事了,以后你都会好好的,记住,要好好读书,长大才能选择自己的未来。”
“我不想读书。我以后要挣大钱,买好多好多东西!”
“那你不更要读书?书读的多,才能有更多挣钱的法子,才能避免陷阱,不然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她可不耐烦说什么报效祖国之类的,在她眼里,读书就是给自己的未来一个选择的机会。所以她劝人也是这么别出心裁。
“念书真的有用么?”安安知道自己这个说法不合时宜,但这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娇娇小小的姐姐,没骂他什么,反而说读书才能挣钱?
“有用。”
颜琪芮没法跟个孩子使劲掰扯,况且她现在还在派出所,也没那个时间。她只能用力的肯定这个说法,然后又翻了些能储存些时日的食物出来,塞到他手上。
“等你安顿下来,就给阿姨寄信,钱你那还有么?”
“有的。”
安安看着手里的食物,心里很难受,只是他形容不出来而已。
钱他是真的有,之前坑颜琪芮的那些不算,他从黑煤窑逃出来的时候,还偷了那管事的一笔钱,足够他用上很久了。
“行吧。”颜琪芮想想还是不放心,干脆把身上揣着的零散钞票,粮票都递给他:“你一个人在外面,身上多点钱也踏实。记得藏好了,别被别人偷走或者抢了,记得么?”
“记得。”
安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深深弯腰鞠躬,然后送走了颜琪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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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样头疼的一天,老实说,颜琪芮已经没心思回家再鼓弄什么火锅。但想着方子杰,颜果以及江医生,还是强装没事人一样,把一些昨天就准备好的食物端上炕,就等着方子杰将锅带回来,就能煮了。
方子杰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很快带着一口铜锅回来了。
这个有点像北京涮羊肉用的那种铜锅,周身金光闪闪,侧边还带着宝石蓝以及大红色的珐琅。
颜琪芮捧着锅有点不敢下手。
开玩笑么!
她从接过的那一刻,就从中感觉到了一股相当大的能量冲击,她敢拿古董煮火锅吃?
这以后怕不是会被后人们喷死?
方子杰纳闷她为啥抱着口锅站在灶房门口一动不动,喊了两声,才见她回过神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