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到了现在的餐桌上，肘子就充分地考虑到了日韩客商的习惯，将蘑菇的加工方式改成了据说接近日韩料理的做法。


    其实就是烤肉，火盆烧烤，这可是凉山周边县城的强项。


    烤肉之前是松茸刺生，就是将松茸洗净切成薄片，配上撇去浮油的冷鸡汤冲调的荞麦酱油和芥末酱，蘸着生松茸片儿吃。


    李玉堂真不晓得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但是日韩的客人吃得却是兴高采烈，连呼吃到了家乡的味道。


    周至款待客人倒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是嘴上当真不客气，取笑道：“你们在家乡能随意松茸管饱吗？什么就家乡的味道！”


    火盆烧烤就是一个带有通风孔的陶盆，里面架上火炭，上面铺上铁网，将食材摆在上面，文火烤制成可口食物。


    主要是涂油码味加料，周至怕邛海宾馆的厨师没有这样料理过食材，于是亲自动手。


    烤松茸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整个放上去，不加油，不加盐，等到烤到表面微微发焉就可以了。


    吃的时候由食客自行将盘子里的松茸用筷子或者刀叉撕开，撕开那一下热气带着浓香冒出来，让松井造和金淳一都露出陶醉之色。


    之后就可以蘸芥末酱油，可以洒黑胡椒岩，主打吃个本味。


    这两道松茸料理先把客人定住，之后才开始上传统的蘑菇菜。


    鸡油炝炒鸡枞，青椒蒜片炒牛肝菌，见手青焖五花肉，各种时鲜菌菇制作的菌菇鸡汤煲，剩下就是在铁网上又摆上铁板，用茶油和五花肉煎出的油炙各种蘑菇，配合烤肉铁板烧。


    之前那两道菜让大勇哥都不想举筷子，直到现在方才大快朵颐，一盆干巴菌炒饭他一个人干了大半盆，在饭量上不改自来水厂青工本色。


    “大姑跟小娟儿姐都挺好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着李玉堂对着日韩客商敬酒的时候，周至和大勇哥拉起了家常：“小娟儿姐的预产期是几月份？”


    “还有三个月，我妈说不管是七月猪还是八月猪，福气都挺好的。”


    “那是，七八月的瓜菜，人根本就吃不完，所以便便宜猪了。”周至笑得不行，今年是猪年，传说猪年的娃娃只要不是生在腊月，福气都比较好：“大姑是讲究这些个的。”


    “听说你跑到这儿来下乡，你大姑都快急死了，接到你的信儿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一趟，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大勇哥端起酒注子给周至倒上，兄弟俩自己给自己灌酒。


    “其实我寒假回去过一趟的，不过没在夹川多待。”周至感觉很内疚，有点惭愧。


    “知道，为了楼下江家那姑娘嘛！”大勇哥拍了拍周至的肩膀：“你大姑就气得很，说你配谁家姑娘都不差，江家姑娘平日里看着就瘦瘦的，难怪福薄。”


    “我和舒意的事儿有点复杂，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撕破脸吵架什么的，”周至苦笑道：“大姑也不能这样说舒意呀。”


    “她们那代人，看不开。”大勇哥说道：“我就说这事儿只能两个人才清楚，别人的话就只能当吹风。”


    大勇哥的确是心大的，当年小娟儿姐被已婚的前男友骚扰，是大勇哥帮小娟儿姐揍人，然后不顾满城的风言风语把小娟儿姐娶回了家，完全没有把流言蜚语当回事儿。


    “你说的这松茸，在岛国真这么贵？”大勇哥低声道。


    “你现在还看得上这个？”周至不禁觉得好笑：“我觉得吧，其实也不用太上心，就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做好投资管理和财务监督，其余的交给管理层去做，做不好就换人，如此而已。”


    “我就准备拿回去当言子儿给大伙儿讲。”大勇哥笑道：“夹川人还没多少坐过飞机吧？这里的蘑菇还先坐上了。”


    航空货运这一块其实周至已经相当熟悉了，蜀都货运站的一帮子其实都是给喂饱了的。


    不过现在肯定要走到更高层了，合作方也需要升级才行。


    有政府出面支持，问题应该不大。


    调研当然不仅仅限于产能和市场，影响投资环境的因素除了资源、市场、社会安定、交通、通信、资金、劳动力、经营管理水平、吸收先进技术的能力，市政能源供水等生产经营服务保障能力，都需要纳入考量。


    很遗憾的是，考察了一大溜，自治州到没有一项能够让人满意。


    除了当地干部改天换地的决心，以及大片可以用来建造工厂的荒地外，能够勉强称得上合格的，怕就是供水了。


    就这还不是水厂的功劳，而是海边有几处泉眼，水质是天然矿泉水的品质，可以直接弄成机井供应。


    但也恰恰因为如此，有利的因素也不少。


    首先就是人力的极度低廉，以及原材料的极度低廉。


    还有地方上知道自己吸引外资的能力差劲，因此做出的优惠和让步极大。


    除了基本的三通一平外，自治州还联合了三家银行，准备为周六嬢集团提供贷款。


    说起来这也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银行贷款，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悖论般的存在。


    银行最喜欢的客户，是盈利能力很强，可以随时还账，不用担心偿还能力出问题的客户。


    然而这样的客户，往往现金流充裕到爆，压根就没有贷款的需要，自己的钱都多得需要找路子投资那种。


    而反过来，最需要贷款的那些客户，往往是经营出了困难，急需资金续命，而这样的客户破产的可能性极大，银行审批贷款最为严格。


    如今国内银行信贷部的人素质也不高，很难达到安盛基金情报部那种情报分析能力，安盛基金搞天使投资扶持潜力高科技项目都能屡有斩获，而国内大银行还是喜欢围着周六嬢食品集团这样的企业打转。


    尤其是自治州内，投资水泥厂、化肥厂、化工厂，已经证明了很难靠谱，给罐头厂、漆器厂、酱油厂等集体企业续命，已经证明了相当于往邛海里扔钱，而投资道路交通建设倒是相对稳当，但回款周期又实在太长，利率也实在太低。


    因此听说周六嬢食品集团准备来州里搞香辣酱、酱油香醋、最提神的是搞冷链航空运输项目，纷纷闻风而动，上门来求着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