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泥土与水灌了一身的封菀挣扎着起来,简直像个圆润的泥人。
“我现在像不像泥菩萨?”封菀低头看着自己沾满了泥巴的白衣服。
夜莱正站在旁边,封延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腰肢。
她盯着封菀上下看了一通,“泥菩萨,要是有你,这么胖,那过不去江……也是正常的。”
封菀扒拉泥巴的手一僵:“……”
“夜莱!!!”她吼了一声。
而低着头正在摆弄夜莱碎发的封延徐徐抬眼,那冷嗖嗖的目光,让封菀即将吐出口的话当即憋了回去。
得!
她越来越没地位了!
这个家,不待也罢!
眼看着她气鼓鼓的离开了后院,夜莱很不解:“她去哪里?”
发觉她说话越来越顺溜的封延心都柔软了,“不管她。”
那么胖个人了,也不至于让人半路劫走。
想劫持封菀,那估计要几个壮汉一起行动才行。
重新刨坑,洒子,浇水,踩平。
等弄完之后,封延带着她回屋洗手。
“给你做晚饭啊。”他说。
夜莱点头:“我跟你,一起。”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把所有压力都藏在了最深处,“好。”
厨房中。
一只新买回来的鸡,封延正叉着腰,一脸的不知所措。
杀人,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
杀鸡……
“莱福。”封延挠了挠眉心,后退一步。
高级跟班莱福哒哒哒赶来,“干什么?”
也许是头一次看见假人能发出声音,那鸡突然扑腾起来,激动的鸡毛都飞了起来。
其中有一根,还飘到了某个男人的头上。
封延面色一沉,“处理一下它。”
一旁观望的夜莱盯着那只鸡看来看去。
不等封延还要嘱咐什么,就见夜莱一步冲过去,按住那只鸡逮了起来,于是拎着就往后院冲。
“夜莱??”
后院行种完菜种的地里,莱福按着那只鸡往泥巴里塞,还把泥巴抓起来往鸡身上糊。
封延:“……”
莱福:“……”
封延一瞬间就想起了什么,他脚步有些紧张,“夜莱,你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当初那只叫花鸡……
夜莱楞楞的,眉头紧皱,“吃鸡,应该,先杀鸡。”
她的眼前莫名出现一些画面,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声音。
好像是,封延的声音。
“夜莱?”
眼看着她整个人都变得呆滞,封延心脏都要炸开了,“怎么了?”
夜莱想要说什么,可眼睛一翻,整个人摔了下去。
-
卧室里。
“怎么好好的晕倒了?”封延问着请来的医生。
韦东直起身,“应该是情绪波动太大,神经承受不住导致的。”
“情绪波动?”封延眯眼,“她晕倒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怎么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
“她现在这种状态即便有情绪,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那样情绪外露,但大脑里面就像是快崩溃了一样。”韦东叹气,“我觉得,以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因为这是她追溯记忆的过程。”
“记忆?”封延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是有可能想起以前的?”
韦东点点头,“芯片的处理速度肯定比人脑要快,芯片安装回去,她可能立马就有记忆,但现在不可以进行手术,所以单纯靠她自己的大脑去回忆,需要时间,这就是为什么所有真人ai的寿命都不长。”
真人ai的寿命都不长……
韦东最后的这句话,让封延坐在卧室里走神了好久。
也顺带着打消了他想要重新给夜莱安装芯片的想法。
按照韦东的说法,真人ai,拥有与人类无异的肉身,既然是肉身,那么人类会出现的问题,他们也会出现。
安装芯片的位置,总是来来回回做手术,时间一久会变得无比脆弱,尤其那附近还有着许多控制大脑中枢的神经。
神经一旦变得脆弱,脑出血,血管崩裂这种事,就会很容易发生。
为了学习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韦东了解了所有国外的真人ai。
结果证明,无一例外。
每个ai的寿命都很短,并且最终都死于脑部的病症,其中猝死的居多。
昏迷的姑娘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闹人。
封延过去摸了摸她的眉骨,眼睛,鼻子,嘴唇。
真是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如同玻璃珠一样的清澈好看。
人生处处都在面临着选择。
普通人面临的选择都与钱财有关,而不缺钱的人们,面临的选择更加的无力。
例如现在的封延。
他不想让夜莱一辈子这样,不是因为他嫌弃,而是夜莱无法自理,头脑不清晰,长久下去也不是事。
而如果不想让她这样,就只能做手术,重新安装芯片。
可一旦安了……
她随时都有血管破裂猝死的危险,即便幸运的没有出现意外,寿命也不长,除非她一辈子不更换芯片。
封延不敢赌。
不敢拿她的命去赌。
他盯着夜莱看,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不切实际得想法。
就不能做一个,极其微小,又不会伤害脑神经的芯片么?
如今制作芯片的材料都是金属,好一点的也不过是软胶。
软胶……
硅胶……
封延眼睛一亮,突然起身朝着书房走去。
他当即联系了研究组的人开会,这一场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研发人员说:“如果按照封总您说的那样去试,前期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而且结果也未必是成功的。”
所有研发的路,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
“尽管做就是。”封延不敢赌夜莱的命,但他敢拿钱赌。
钱没了就没了,可他总要试一试,万一……
重新成立了一个研发组,纳入新的人才与技术需要很多资金,封延直接将公司的资金链备用金挪走,拿去做研发。
安排好一切后,封延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他赶忙去看夜莱。
然而刚走出书房,就看见门口蹲着一个身影。
“夜莱?”封延小心翼翼的开口,似乎生怕吓到她。
姑娘缓缓抬头,眼底泛着泪光,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你……你要……把我脑袋瓜……开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