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封延的心彻彻底底地塌陷了进去。


    他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外面一层夜莱的仿生外壳，腰腹一用力，双腿利落的抬起，踩着边缘迅速地爬了上来。


    夜莱有那么一瞬间，是惊诧他的帅气程度的。


    掌心都是水，封延捻动了下手指，忍住想抱她的冲动。


    他后退一步，哑声道：“把她带下去。”


    刘坦立马上前，用手示意夜莱离开场地的方向。


    “等等！”


    周围都是人，毕竟夜莱刚刚的举动实在是有些怪了。


    一个正常的机器人绝不会做出夜莱那种像极了人类的举动。


    她会自行分析，没有指令，她居然也能够跪地拉人，这绝不是机器人能做到的。


    林总走了过来，依旧带着笑容，“封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您这个……选手真的是机器人吗？我们实在是惊讶她的灵敏度，想学习学习。”


    镜头拉到这边来，观众席上的人都听到了林总的话。


    不止一些买输了的观众，包括电视机前看直播的观众也都开始质疑22号机器人的真实性。


    她居然会跪地救人，还能因为被阻挡住，而选择跳水游过去。


    芯片程序能安排得这么细致？


    根本不可能。


    “不能因为他们是赞助商就背后操控吧？”


    “耍赖的？拿真人来的？”


    “不能吧？”


    “能不能当场再测一测不就知道了？”


    忽然有人高声呼喊：“对，当场再测试一次！”


    “再测一次！”


    “再测一次！万一是作假我们不是被耍了吗？”


    声音越来越高，堪称震耳欲聋。


    主持人赶紧控场，“大家稍安勿躁，先坐下先坐下，我们的比赛绝对是公平公正的，绝对不会存在作弊一说。”


    “那就再测一次！”


    林总呵呵一笑：“封总，你看大家呼声这么高，要不……您想个办法？不然明天的头条新闻估计就是科研集团作假了啊，这对你也不好不是，当然，我是绝对相信封总不会做出这么恶心下作的事儿的。”


    这用词，真是够狠。


    刘坦暗戳戳地瞪了眼林总。


    赛方商量了一下，于是走到封延面前，小声交涉道：“封总，观众都炸了，都要再测一下，您看……”


    再测？


    怎么再测？


    封延锋利的目光扫向对方：“怎么测？让我的选手全身湿透了被你们电击？”


    “不不不……”赛方也怕得罪人，忙道：“只要过一下其他五道检测就行。”


    他们自然也看见了比赛中的那一幕，22号选手被硬生生挡住了去路，它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其他办法，也说明智能程序更加高级。


    封延有意无意看了眼夜莱。


    她藏在仿生外壳里面，外壳把她包裹得很严实，连头发丝都看不见。


    “测吧。”


    封延拉了把椅子坐下，长腿一翘，手抵着唇边，眼神不大和善，“测出来有问题，比赛花了多少钱我一力承担并且退出比赛。”


    赛方赶紧赔笑。


    而林总也笑起来，“封总言重了，您……”


    “如果。”封延打断他，“没测出来有问题……”


    他的视线扫向赛方负责人以及林总，危险的眼神像是一把把钢刀，刮得人无声发抖。


    “这件事，我会追究。”


    七个字一出口，竟让整个场地都僵住了。


    见他们不动，封延看向刘坦：“刘坦，你帮帮他们。”


    “好的。”


    刘坦暗中遮住夜莱的身影，假模假样地将她挪到一边，等着检测系统推过来。


    等五道检测仪器陆续送过来，刘坦亲自把夜莱推了上去。


    众人眼睛紧盯着每道仪器上的红绿灯。


    绿灯代表安全，红灯代表有异常。


    可接连四次检测，全部都是绿灯亮的。


    最五道检测，封延盯着夜莱的身影，她还挺会装，一动不动，真跟个机器人似的。


    “滴——”


    最后一个绿灯再次亮起。


    “嚯！真的机器人！”


    “我就说！！”


    “你们还质疑一个机器人，是自己笨吧！”


    无数观众顿时沸腾起来。


    封延徐徐站起身，高大宽阔的身影夹杂着秋夜里的风，他一起身便挡住了林总的身板。


    夜莱透过仿生外壳看着他的背影。


    在检测的过程中，她发现封延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他的目光很有穿透力，仿佛能够透过外壳看到她的眼睛一样。


    他眼底的情绪变化得太快，快到让没有了芯片运作的夜莱根本分析不懂他的意思。


    总之，不大好。


    封延一手插兜，语气懒散：“道歉。”


    林总脸色微沉，“我……”


    赛方负责人赶紧过去做和事佬，“封总，这……您看林总这也是为了比赛的公平性，绝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您……”


    封延紧盯着林总难看的脸色，嗓音沉而有力，“道歉。”


    摄像机就在一边，估计全国观众都在看。


    林总咬了咬牙，“对不……”


    “不是跟我。”


    封延侧了下身，手臂一指，“对她道歉。”


    “什么？？”林总当即拉不下脸了。


    给封延道歉他勉强能接受，过后他还可以说是不跟小辈计较，顺便踩一脚封延，说他年轻气盛，不懂谦虚。


    可眼下居然要他给一个不是人的东西道歉？


    这是在羞辱他吗？


    封延逼近一米九的身高，几乎碾压在场的所有人。


    他睥睨着林总，“你刚刚那一番话不仅是在质疑我，也是在侮辱我的选手，你在质疑她的能力，质疑她的专业性，而且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封延忽然有种吊儿郎当的味道，“你这是瞧不起机器人？给人道歉就行，给她道歉就不愿意了？林总，做人可不是你这样的。”


    林总紧紧地攥着拳头。


    “既然林总不愿意，也行。”


    封延转了下方向，蛰伏着危险的视线落到了21号机器人与17号机器人的身上，“它们两个比赛中途为什么突然攻击起我的选手？”


    “你什么意思？”林总有些心虚，试图用音量来遮掩。


    封延全然不在意林总的愤怒，“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我的选手找个公平。”


    “你……你太目中无人了！你……要干什么？”


    眼看着刘坦带着人奔着它们过去，林总想阻止。


    可手臂忽然被一股力量抓住，跟钳子似的难以挣脱。


    林总怒瞪着那人。


    封延笑起来时牙齿白而齐，有股子青春的味道，也夹杂着丝丝匪气。


    他背对着摄像头，脸面向林总时，目光锋利无边，“再拦着，我连你一起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