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注视她很久，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整张脸。
“夜莱，你在害怕。”
作为ai，都是胆识过人，除了对老板的畏惧以外，他们从未怕过什么。
包括对死亡也是一样，因为他们对死亡的概念并不深。
可现在的夜莱……
白君突然笑了：“发没发现，你越来越像人类了。”
夜莱心尖震荡了下。
“小夜莱，我们是ai，我们天生就要被人控制，这个是我们无法选择和抗衡的，如果被厉痕知道，你喜欢上了封延，你知道后果吗？”
上一次夜莱被重置芯片，就是因为厉痕起了疑心。
“一旦厉痕确定了你的心思，他会对封延动手的，他这个人，不会放任你不受掌控的，到那个时候……”
白君眼底渡满了担心。
夜莱失了神，她盯着一旁的输液管，眼神从平静渐渐变换。
就在白君准备开口之前，走神的女人忽然道：“让他死。”
白君难得神色大变，“什么？”
夜莱徐徐抬眼，眸子底一片暗红，“他死了，就没事了。”
白君的呼吸猛地停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作为ai，从不会违抗芯片系统的命令，而芯片系统代表的就是厉痕。
上次正因为夜莱发生了违抗指令的事情，厉痕才发了火。
他们除了顺从与听话，什么都不能做。
但夜莱是第一个……想要除掉厉痕的ai。
哪怕白君在内，都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似乎在他们的世界里，违抗厉痕的指令就不存在，他们也不会那样想那样做。
换做人类的话，就是大逆不道。
“好好休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白君照顾她躺下休息，等她闭上眼睛后他才走出病房。
一出来，白君吐出一口气来，目色深深，复杂的让人根本读不懂。
-
封延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两天，几位具有权威的医生时刻监护，确保他的每一样指标都正常。
“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陆乘满意的说。
而监护室里的在第二天的夜里就醒了。
他先是醒了一次，之后没撑多久又睡了过去，直至天快亮了，他才真的醒过来。
发现他醒了，医生一股脑赶过来，穿着无菌服围着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封母在这里守了整整两天，肉眼可见苍老了许多，她眼睛都哭肿了。
“妈，我哥没事了。”封菀搂着她。
封母用纸巾擦眼泪，“这个医院还有外国医生吗？”
本来她都想安排儿子转院的，但在发现有国外权威的医生在，这才没离开。
封菀说：“刘坦去打听了，说是那是夜莱哥哥们找来的医生。”
封母有些惊讶，“她找的医生？”
“嗯。”
封母这会儿冷静了不少，“那你……你看过她了吗？”
她记得那姑娘身上都是伤。
“偷偷去看过，她在休息。”封菀没敢正大光明的过去，怕她爸知道了又要骂人。
“费用咱们自己结，别让人家破费。”封母说。
封菀有些意外，“妈，你不怪夜莱？”
“为什么怪她？”封母垂眸笑了笑，“我觉得，我儿子很棒啊。”
那样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没有随了他父亲，封母无比的欣慰。
“或许我会有点埋怨吧，毕竟是我的儿子，但你哥愿意，并且她也没有置之不理，妈妈没理由怪人家的，那都是你哥自己的选择，我现在就希望你哥好起来。”封母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封菀抱住瘦弱的母亲，心里发疼，“妈。”
封母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
转移到普通病房时，封家母女紧跟着过来，而听到消息的程意暖也匆匆进门。
那些医生围着病床交流着病情。
躺在中间的男人面色依旧惨白，平日锋利的眉眼也懒怠的许多。
“儿子，你要说什么？”封母流着泪靠近。
医生们后退开，把位置让出来。
封母靠近儿子的嘴边努力去听。
男人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他尽可能发出声音：“夜……”
封母只听清了一个字就能猜出儿子要说什么，“她很好，她没有事，你不要担心了。”
都这个样子了，儿子居然在刚醒过来就问那个姑娘。
“小夜莱？”
病房里的陆乘透过人群的头顶，看到了像是跑过来的女人。
她依旧穿着病号服，头发被梳了起来，小脸上满是紧张与急切，因为奔跑，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
陆乘走过去，拉着夜莱朝着病床去。
可夜莱却有些抗拒。
陆乘疑惑：“嗯？别害怕，他都醒了。”
醒了？
夜莱的目光终于投向了病床上。
封延听到了声音，视线挪过去。
四目相对时，一个欣慰，一个隐约泛着泪光。
封延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还好，最起码全须全尾。
夜莱走过来，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脸。
温的。
那一刻，夜莱的眼泪突然往下掉，她像是再也绷不住了一样。
陆乘赶紧示意其他医生先离开，于是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封延想动，可是刀口的疼痛让他动作不了。
夜莱很快就把眼泪擦干净，拉着椅子坐在他旁边。
封延没想到她的声音会那样的哑，她说：“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
他的睫毛一颤。
“我以前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夜莱将他的手放在脸颊旁轻轻蹭着。
滚烫的泪珠掉在手背上，封延只觉得心脏在拧着的疼。
“别哭了。”他费力的说出几个字，“我动不了……没办法给你擦眼泪。”
封母站在一旁看着，这时候无声转身，示意其他人都出去。
程意暖一直盯着他们，嫉妒的心都快炸了。
明明她守了他这么久，他却一眼都没看自己。
“妈，我先去拿几套衣服，最近我在这里照顾我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然后再来。”封菀说。
封母又看了眼病房里的两人，“也好。”
-
病房中。
夜莱像一只哈巴狗似的守着他，那双眼睛一眨不眨。
哪怕封延闭眼休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
“好乖乖，你别看我了。”封延无奈。
到了晚上夜莱爬到了他的病床上，跟他挤在一起。
封延失笑，说话还有些有气无力，“你不挤？”
“不挤。”夜莱搂着他的手臂，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
她是真的吓到了，这两天她根本就没有安心睡着过，哪怕是芯片发出休眠指令，她也不听。
“我看看你的手。”
夜莱抬起来给他看。
封延用没打针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眼前全都是她毫不犹豫去挡那一刀的场景。
如果她没挡，大概他现在已经成为一盒骨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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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期间，任由封延如何劝说，夜莱就是不回去休息。
跟封菀一起照顾了他半个月，封延已经能自由活动。
夜莱跟封菀去打饭回来的时候，封延正在跟刘坦说什么，神色不大好。
见她们回来，封延说：“办出院吧。”
夜莱拧眉：“太早了吧。”
“不早，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回家以后再找家庭医生过来就行。”封延已经决定，夜莱没再劝说。
她跟封菀一起去办理出院。
排队的时候，封菀在跟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可突然有个男人大刺刺的插在了她们前面。
封菀一怔，“诶，你别插队呀。”
前面那个男人长得凶凶的，回过头虎着脸：“要你管？”
“你这人……你怎么不讲道理啊，大家都在排队，你干嘛插队？”封菀跟他争执。
男人十分不耐烦，抬起拳头吓唬封菀，“你他妈……”
“砰——”
封菀突然捂住嘴巴，惊恐的望着被一拳打倒的男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夜莱。
好力气！
男人也是惊了一瞬，可很快爬起来，边冲过来边对夜莱大吼大叫：“你他妈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附近的保安赶忙冲过来阻拦男人。
夜莱继续排队，同时目光淡定的看向像是条疯狗的男人：“你爸是谁那你要去做dna，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男人一噎，险些瞬间心肌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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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封延牵着夜莱的手走出住院部。
封母已经等在外面，“儿子，咱们回家？你奶奶和姑姑他们都在家等着呢。”
“封正杨呢？”封延低下头，终于抽上了烟。
一听儿子叫丈夫大名，封母就知道儿子是不开心的。
“也在家。”
当风吹过来时，男人摸了摸夜莱的脸，眼底有狠意浮现：“我听说，有人打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