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远看清了那个站起来的人，那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双眼已浑浊，脸上也满是褶皱。


    但是，王文远却从这个老人身上看到了一股‘死不服输’的韧劲，从这个老人身上看到，冲天的豪气！


    在这一刻，王文远的眼中，没有了佝偻的身影，只有一个舍生忘死的战士！


    是的！战士！为了心中执念，而奋斗不止的战士！


    王文远盯着老人道：“老爷子，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那老人直起了身子，昂着头道：“俺叫霍长河！”


    王文远点了点头道：“霍老爷子，您先请坐！”


    老人没说话，默默的坐下了，不过他的胸膛却如军人一般挺着。


    王文远环视了一圈，然后轻轻的开口道：“我这人从不说大话，也不说空话！不出三个月，我就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来求着进咱们机械厂！”


    “现在，咱们机械厂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除了几个老旧的即将淘汰的铣床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可谓一穷二白，不过不要紧，咱们的设备，已经在路上了，甚至都不用这个月月底，就能运到咱们厂里来!”


    “可能有人想问咱们要生产什么，咱们也不好高骛远，先从简单的来，生产自行车！”


    “可能不少人会觉得失望，因为现在自行车市场，已经被那几个明牌给霸占了，担心咱们生产出来的自行车卖不出去！”


    “我请你们放心，咱们要生产的自行车，不是一般的自行车，咱们的自行车，比那些明牌都先进，甚至比国外，比欧美的自行车都先进，等咱们的自行车生产出来，不仅要买遍全国，还要走出去，卖遍全世界！”


    底下人的人群一下子就议论起来了，王文远说的这话太大了，让他们情不自禁的感到这是吹牛，对王文远的印象，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王文远似乎知道下面的人对自己的印象落下了很多，他拿起了那个一直没用的话筒，轻轻的敲了敲，议论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王文远放下话筒，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们现在不相信我，不过不要紧！有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嘴皮子厉害不算厉害！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说完这话，王文远转头看向了一边的陈正平陈老厂长：“陈老厂长，会，咱们就开到这里，接下来，咱们也别废话，直接动手，先做一辆样品出来，你们的手艺都没忘了吧！”


    陈正平站起来一挺胸道：“忘了吃饭，都忘不了这个，王经理，你这可把话都说满了，别怪咱老头子说话不好听，要是您这自行车不能让咱们大家伙满意，咱可跟你没完！”


    王文远嘿嘿一笑道：“我也把话撂这儿，从今儿起，我就住在厂子里了，一直住到咱们真正的生产出第一辆自行车，一直住到咱们所有的职工都拿到第一笔工资为止！”


    ……


    王文远撂下的话，虽然听起来没多少魄力，但是这话却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因为真正干事儿的人，才会吃住在厂，才会把厂当家！


    王文远说住在厂子里不走了，陈老头子也来劲了，也跟着撂下了狠话，陈老头撂下狠话之后，接着就站起来了十好几个人，也撂下了狠话，不生产出样品，就特娘的不回家了。


    王文远也没废话，直接领着人去了那放着铣床，也是唯一的车间，来车间里，便让人拿纸笔来画图纸，结果尴尬的是，整个机械厂，除了这几张铣床外，干净的堪比大闺女的脸。


    那所谓的办公楼里，干净的别说办公用品了，就是桌子椅子甚至灯泡、墙里的电线都让这帮人给扣出来弄回家了。


    无奈之下，王文远便先让陆保国带着机械厂的人，先去百货公司搬东西！搬啥？搬办公用品。


    百货公司一直没开过张的家具楼层，今儿终于开张了，可这第一笔生意，却是自销。


    因为搬的太多了，价值太大，丰志业都跟着跑来了。


    丰志业一见到王文远就叫起了苦：“老板，咱百货公司虽然这几天买卖好了，可咱也不是地主土豪啊，真经不住您这么拿啊！”


    王文远无语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老丰，我跟你说，我这不是白拿的，我这给钱！”


    丰志业白眼一翻道：“老板，您可拉到吧，您这要是拉到别的地儿，我还信你这话，可您这是拉到机械厂来，指望机械厂给钱，嘿，不是我看不起机械厂啊，给机械厂一百年，他能把这钱给还上吗？”


    没等王文远开口说啥的，陈正平就先怒了：“丰志业，你他娘的这是怎么说话的，信不信我揍你个孙子！”


    丰志业梗起脖子来道：“来来来，你打，你打，你要是能把钱给我，我见天的让你打都行！”


    陈正平一下子泄气了，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人穷志短，没钱，腰杆子就挺不起来。


    想让机械厂拿出钱来，真不现实，现在机械厂里耗子都没一只，因为耗子来了都得抹眼泪。


    一看陈正平蔫了，丰志业更加嚣张了，数落人的话，不要钱一般的从他那张恨不得让人敲掉满嘴牙的嘴里，秃噜了出来。


    王文远眼看这陈正平就要被气死了，急忙制止了丰志业：“行了，别跟我这里bibi个没完没了了！”


    止住丰志业之后，王文远便转头问陈正平道：“陈老爷子，咱们厂，以前谁负责后勤这一块！”


    陈正平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王文远，这才道：“以前是老蔡管的，不过前年老蔡得了病，没，没了……”


    说到这里，陈正平的声音有些颤抖，王文远看到得出，这位老爷子，心里积聚着莫大的火气，为何陈正平会这样愤怒，王文远多少猜出了一些。


    八成是叫钱闹的！


    尽管现在的医院良心还在，可百姓手里没多少钱，得个大病，就几乎就等于丢了命。


    王文远叹了一口气道：“那厂子里有这方面的人才吗？老蔡家还有什么人，若是合适的话，让老蔡家的后辈来厂子里上班吧！”


    陈正平浑浊的双眼一下子就红了，好半晌之后他才平复了情绪：“老蔡就一个闺女，好在那闺女自强，现在出息了，在实验小学当老师！至于后勤方面的人才，咱们厂子里还真没有！”


    王文远有些无语，他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陈老爷子，老蔡他姑娘，懂这个不？若是她愿意的话，我想让她来咱们厂子里接管这一摊子，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在厂子没有效益之前，她的工资百货公司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