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敲响，先上体育课。


    19班的体育老师是个小个子中年妇女，姓郑，留着一头短发，瘦瘦小小的，一点儿都不像体育老师。


    不过郑老师人相当好，每次体育课，都会留二十分钟给学生自由活动，一般男生就会选择打篮球，女生则聚在一起聊聊天散散步。


    上课前，郑老师似乎知道陆源要和陈焕生单挑，还有正式的战书，她没有阻拦，而是提醒道：“在水泥场打球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更不要因为打球而打架。”


    接下来二十分钟，19班男生的心思早就不在体育课上了，跟着郑老师马马虎虎学了会儿排球，几个男生就开始急匆匆地催老师赶快结束，因为6班的人已经在一块场子上等着他们了。


    6班的体育老师是个小老头，姓王，人送绰号鬼头王。这小老头平日里鬼头鬼脑老不正经，最喜欢在体育课上草草了事，空出半个小时专门和女孩子聊天打闹，尤其是漂亮女孩子。


    这不，王老头听说6班的陈焕生要和19班的陆源斗牛，二话没说，给全班上了十五分钟的课，就放大家自由活动了。


    郑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群孩子，看别人打球比谁都积极，真正课堂上教授体育运动的知识和方法，却一点儿都不上心。


    放19班自由活动后，郑老师不放心，便走到两个班选定的场地，表示她要当这场单挑赛的裁判。


    这点得到了两班同学的一致认可，因为6班的同学不想让鬼头王来当裁判，这老色鬼太讨厌了。


    此时，斗牛的两个主角陆源好陈焕生都已经准备好了。


    陈焕生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球衣，身背7号号码，这是他在北山中学时的队服，看上去杀气腾腾。


    自从开学第一天校队选拔落败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五月份没被选上，他还是坚持到溧城中学读书，因为有人答应他可以帮他进篮球队。所以家里花了钱，交择校费进了学校。


    果然，进了学校以后校长宣布要进行篮球队新生选拔，陈焕生想以自己的水平进校队肯定没问题。


    初选体测的时候，摸高他跳了一个3米4，震惊全场；没想到接下来，竟然有人跳得超过了摸高器！


    那个人就是陆源，在最后的选拔上硬生生将自己顶了下来。


    陈焕生知道新生选拔有三个名额，只是看过白叶的表现，他明白天外有天，白叶这个名额他抢不过；再看到王友荣的身高，他知道这是最大的天赋，也没意见。


    只有陆源，学篮球两个星期，连投篮都不会的家伙，用一些投机取巧的方法，竟然赢得了教练的青睐，成功入选篮球队！


    在听到公布结果的瞬间，陈焕生整个脑子一片空白，而在听到陆源说自己两个星期才开始练篮球，陈焕生就觉得，陆源肯定是作弊了。


    可是选拔的结果无法更改，内心饱受折磨的陈焕生终于忍不住，决定向陆源下战书，就算自己进不了篮球队，也要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比陆源强！


    和陈焕生相反，陆源穿着普通的t恤和短裤，脚上穿着贾雨萌送的篮球鞋，很放松地运着球。


    他心里想着，今天晚上要再问问张润有关投篮的一些细节，他还是有不少问题没有搞明白。


    “哔！”


    这时郑老师吹了一下哨子，说道：“待会儿两位同学斗牛，注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要发生冲突。场边的同学，做文明观众，不管谁输谁赢，要接受结果。规则我来讲一下，一共就打三个球，出手以后转换球权，不管球进不进。如果出现2：2的比分，必须赢对方两球才算赢，如果打到5:5，就罚球决定胜负。”


    作为裁判，郑老师非常负责，向两边说明了规则。


    因为是正式斗牛，所以不再是进球者球权，而是出手后不论是否进球都转换球权；又因为只打三个球，先攻者占优，所以2:2以后，一方必须进两球才算赢；同时为了防止无限制比下去，打到5:5还不分胜负，就罚球决胜。


    说明规则以后，郑老师问两个人：“你们谁先进攻？”.


    陈焕生毫不犹豫地说道：“让他先来，是我下的战书，就让他先攻。”


    郑老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把球交给了陆源。


    陆源拿着球站在三分线外，深呼了一口气，这场他并不想参加的斗牛赛就这样开始了。


    ……………………


    白叶此时正坐在操场边的花坛上休息，看着不远处的篮筐下，陆源正准备接受陈焕生的挑战，心中既是不屑，又是期待。


    不屑的是，陈焕生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菜鸟陆源击败没能进篮球队，以至于到现在还想用单挑来证明自己比陆源强。


    期待的是，陆源的成长到底有多快，仅仅三个半星期的训练，他已经打得有模有样，进步速度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当初来溧城中学时他还有些犹豫和担心，尤其在看了溧城中学篮球队的录像以后，甚至有了一点点打道回府的心思，反正只要回北京，他想进哪个学校都行。


    可是现在，他哪儿都不想去，不仅仅因为篮球。


    白叶心里想着，陆源已经开始了进攻，只见陆源老练地运着球，面对陈焕生的防守，在三分线外突然启动，右侧强行突破！


    快！


    这是所有人看到陆源突破的第一反应，包括白叶，也包括此时的陈焕生。


    太快了，快到如果没有心理准备的话，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然后，白叶就看到，陈焕生和自己第一次与陆源单挑一样，眼睁睁看着陆源一步过掉自己，轻松上篮得手。


    “哼，这家伙，真是快的可怕。”白叶心里想道，陆源的第一步在高中生里真的快的可怕，更重要的是，他的速度可以和运球结合起来，足见他在运球上花了多少工夫。


    1:0，陆源先下一筹，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19班的学生大声欢呼，葛懿明一蹦三尺高，恨不得冲上去亲陆源一口，看样子这家伙肯定又开赌盘了，而且没少下辣条。


    被陆源先打进一球，陈焕生看起来有些吃惊，不仅吃惊陆源的速度，而且发现陆源的突破运球非常流畅，完全不像一个只练了三个星期篮球的人。


    不过他还是有自信，接下来轮到他进攻，他立刻收回心思，开始专心寻找陆源防守的破绽。


    面对陆源，陈焕生运球连续变向试图甩开对手，但陆源滑步非常到位，反应极快，死死贴住陈焕生。两人身高差不多，一旦找不到出手空间，陈焕生的抛投就没法发挥威力。


    最后，陈焕生不得不用一个强行翻身跳投完结进攻，球砸在了篮筐边沿，不中，球权回到了陆源手中！


    形势对陆源一片大好，白叶心想，陆源这家伙，一个多星期的训练就能胜过陈焕生，实在是不可思议。


    其实论综合实力，陈焕生肯定还是比陆源强，尤其是在比赛经验，传球配合和投篮能力上，可以说陈焕生根本就选错了战斗方式。


    这种三个球的斗牛，身体素质和速度起很大作用，而这又是陆源擅长的，他根本就是个怪物。而陈焕生在篮球队多年训练加比赛得来的经验，一点用处都没有。


    再次轮到陆源进攻，这下陈焕生有些慌了，面对做出进攻姿态的陆源，陈焕生两个脚不断地挪动摇摆，显然他很紧张。


    可紧张是没有用的，陈焕生没有办法像白叶那样用身高、力量来阻挡陆源的速度，再好的防守技巧也无法弥补速度上的差异。


    陆源又凭借速度杀了进去，像一头猎豹从陈焕生身边擦肩而过，陈焕生伸手捞了一下想拉住陆源，可是陆源还是上篮得手。


    2:0，郑老师没吹陈焕生犯规算是对他客气了。


    陈焕生万万没有想道，陆源的进攻技术已经练到了这个地步，一个多星期前，他还是个三步上篮连人带球落地上的货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过如此。


    但是陈焕生还有机会，他算得上球场老手了，比赛打过不少，基本的战斗意志还是有的，不会轻易的退缩。


    可是场下，19班的学生差不多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而6班的同学成了蔫黄瓜。


    这球陈焕生必须进，这回他知道陆源速度快反应快，不再采用运球变向，而是用试探步不断试探陆源，并和陆源保持一定距离。


    突然，陈焕生感觉到陆源脚下有些不稳，便一个加速运球变向从左侧切入篮下！


    孙悠悠说的没错，陈焕生的左手相当厉害，虽然他是个右撇子，可是他练出了一手非常出色的左手抛投，是比赛中得分的利器。


    陆源在身后跟防，陈焕生突然左手一个抛投，出其不意，擦板入筐，扳回一球！


    刚刚还病怏怏的6班学生好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立刻欢呼了起来，葛懿明则不屑地说道：“高兴什么呀，下一球就要你们的命！”


    没错，陈焕生进了一球，可他防不住陆源的突破，陆源只靠一招，就能活生生打死陈焕生。


    但是，坐在花坛的白叶却觉得陆源有些不对劲，刚刚那球他没理由这么慢，让陈焕生轻松从左侧突过去的。


    这两天和陆源单挑，白叶知道经过防守步伐训练后，陆源贴防很不错，因为他反应太快了。缺点是容易吃晃，而且对抗不是很足，吃硬不吃快。


    可刚才陆源脚下明显有问题，好像在故意减慢速度，不敢发力蹬地。


    果然，当轮到陆源进攻的时候，他突破的速度竟然也慢了下来，右手突破被陈焕生给防住了。缺乏后续接应技巧的陆源，很快双手持球陷入了无法动弹的境地，只能强行翻身跳投，结果球练篮筐都没碰到。


    场上形势突然出现了逆转，19班的人一下担心起来，葛懿明急的直跺脚，而6班的人来了精神，开始嘲讽19班，并给陈焕生加油，要他一鼓作气干掉陆源。


    白叶则感到很奇怪，陆源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