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皓心里的愤青情绪又出来了,他呸了一声,转身进了检票口。
他越想越气,对那胖和尚的行为十分不屑。就连周围金碧辉煌的建筑也没顾得上欣赏。
随着人流,满皓走进山门的天王殿中,就见大殿之中是弥勒佛的金身像,面目整肃庄严气派,倒是一番佛家森然气象。
善男信女们纷纷排队跪下磕头。满皓轻轻绕过人群向后走去,看到弥勒佛背后一尊韦陀塑像,与佛像背靠而立。
就见那韦陀也是金碧辉煌慈眉善目,脸庞圆润双手扶着韦陀杵拄在地上。
满皓知道韦陀杵的不同姿势,代表不同的意思。有扛在韦陀肩上的,也有架在韦陀双臂之上的。而韦陀杵拄地,则代表不接受外来云游和尚挂单的意思。
走过天王殿,就见一个宽大的院落出现在满皓的面前。
满皓环顾周围的匾额,正对着天王殿的则是大雄宝殿,西边是财神殿、达摩堂,东边是观音堂、方丈室、法器流通室。
院落中央则是售卖香火以及燃香的香炉。香烟缭绕香客如织,众香客手举燃好的香烛闭眼默默祷告。
满皓信步走去,耳边尽是“请保佑我发大财”、“能不能让xx的老婆死了娶我?”、“今年我想再进步一级。”之类的求肯话语,满皓不禁哑然失笑,寺外的不愉快也渐渐消散。
走进大雄宝殿,满皓看到一位中间妇女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跪在佛像之前,边磕头边默默祷告。
少顷两人站起,中年妇女拉着年轻女子走到僧人面前,低语几句。
那僧人立刻收起懒散的模样,合十低语。
片刻,僧人领着这俩人来到佛像之前,边敲着罄边念着经文。周围的人群也渐渐围拢目光中带着敬意。
那中年妇女虔诚的闭眼默默祷告,只是那年轻女子面露不屑神色,歪着嘴彷佛讥讽的看着俩人。
悠扬的罄声响起。僧人大声说;“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女施主的女儿考上大学。”
中年妇女神色喜悦,从钱夹中拿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钞交于僧人手里,转身刚要离去。
僧人喜不自胜,从供桌上拿起两个苹果,快步赶上中年妇女道:“阿弥陀佛,施主慢走,这两枚贡果请施主拿去,吃了对施主和令嫒有益。”
中年妇女千恩万谢举着苹果兴高采烈的离去,旁边的她女儿则是一脸的讥诮。想说些什么,却忍了忍终究没有开口。
满皓走到大殿后面,这里相对与前院安静了一些,只有七八名游人。院内左松右柏,看粗细应该有数百年的树龄了。
满皓环视四周,在望向松树方向的时候,那种眼眶发酸的感觉又出现了。
满皓精神一振,心知算是找对地方了。便若无其事的向那松树走去。
走到松树近前,就见那松树十分茂密,站在树下光线都为之一暗,松树树枝向四周伸展,大约形成一个半径为十多米的圆形伞盖。
树下松树的香气隐隐传来,满皓看向树干,树皮斑驳似有伤痕累累。一条枝干过于粗壮,只能由一条铁柱支撑着枝干,来保持着树身不倒。
满皓用双眼仔细的查看着这颗松树,树干树枝并却未发现异常。他又绕到树后查看,也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是不是刚才看错了位置,只是松树的方向,而不是松树本身有奇怪的地方呢。满皓心里琢磨着,缓缓的朝远处走去。
走出十几米,回头看向松树,那种眼眶发酸的感觉又传了出来。满皓顺着双眼的方向一步步的向松树走去。
他走的很慢,一直走到树下,才知道刚才远处看到松树那特异的感觉并不是松树,而是松树之下的土地。
满皓基本上确定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应该在树下的土里埋着。他心里默念:显示我想找的东西深多少米。
一个数字缓缓出现的地面上:“0.7”满皓心中大定,要是显示7米深,自己可能就真的没办法了。这个零点七米嘛,自己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那七八个游客有几个离去了,却又来了几个游客。满皓抬眼看到一旁的石阶,就走过去坐下,观察起这里的环境来。
东墙外是一条繁华的大街,人声鼎沸,那边不太理想。
西墙之外倒是挺安静的,一会儿出去看看,要是可行的话,晚上自己翻墙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将东西挖走就行。
打定主意之后,满皓起身向外走去。路过售卖香烛的摊位,又碰到遇到那对儿女儿拉着父亲拜佛的父女。
看到小女孩儿将手伸进裤子里,拽出里面裤子一角。
满皓觉得有些尴尬,正要扭过头回避,就见小女孩儿在里面裤子上拉开一条拉锁,从里面取出一个手帕。
或许是因为天冷吧,小女孩儿哆哆嗦嗦的打开手帕。里面都是零钱,最大面额的只是青绿色的一元纸币。
她一张一张的数着,数出了八块钱,又一毛一毛的数着,一共凑出十二块钱。对着售卖香烛的人说道:“麻烦你,俺要买个十二块钱的健康平安香。”
卖香的摊主一脸正色说道:“小姑娘,莫乱讲话。要说请香,不能说买香,佛门不做买卖。”
接过那捆细到可怜的香,女孩儿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她转身对着躺在车上的父亲说道:“爹,爹,你再坚持坚持,俺把这香烧了,菩萨就能保佑你马上好起来了。”
车上的父亲却没有动静,塞回手帕女孩儿拉着父亲吃力的向人群中走去。
满皓摇摇头叹口气,闷闷不乐的走出寺庙。
满皓回头看到匾额上写“善济寺”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离开善济寺,满皓找了个五金店,买了把折叠行军锹和一根绳子。店老板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满皓浑身不自在。
许是看出满皓的疑惑,店老板笑着说:“俺没啥意思,俺这s西省,地下都是宝贝。看你买锹,俺怕叫坏人买去盗宝贝咧,可不敢乱挖啊。”
满皓心中一跳,面露正色道:“老板你想多了,我买这个铁锹啊,是在家里想带着孩子挖个小鱼池用。”
老板点点头,陪着笑说:“俺就看你白白净净的,带着眼镜,一看就不是坏人。刚才俺失言了,你别见怪。”
满皓也笑笑没在说话,拿着铁锹和绳子离开。
吃过午饭返回酒店,满皓在房内休息了几个小时。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满皓换上一身运动服,背着行军锹和绳子,套上羽绒服走出酒店。
来到善济寺,看看表现在刚刚六点钟,虽然寺庙已经关闭,但是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满皓走到西边院墙之外,这里有一片比较茂密的树林,周围也没有什么车辆路过,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树林中散步。
满皓看好了位置,便离开了树林。来到善济寺的大门广场前。
远远地便看到一群人围了一圈,左右无事满皓便走进人群。
人群里赫然便是白天见到的那个的小女孩,她正跪在地上哭泣。身后的架子车上小女孩的父亲脸上盖着一块白布。
满皓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走上去对着那个小女孩儿说道:“小妹妹,你还认识我么?”
女孩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这时满皓才看到那孩子哭的双眼红肿,像是水蜜桃一样。
小女孩抽泣着说道:“大哥哥,俺认识你,白天你帮俺和俺爹买票来着。”
满皓叹口气,说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么?”
听到这话,小女孩仿佛见到救星一样,普通一声跪倒一边抽泣一边说:“大哥哥,俺爹死了。俺想把俺爹埋了。可俺没有钱了。”
说着她小心翼翼的从裤子里拽出破手帕来,摊开手帕露出一包零钱。
一元面额的白天都买了健康平安香了,现在都是一毛一毛的钱,全部加起来也就一块多钱吧。
周围人群里有泪点低的,也已经忍不住开始啜泣了。大家纷纷掏出钱来递给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接一张钱,磕一个头,嘴里不住的说:“谢谢好心人,菩萨保佑好心人长命百岁。”
满皓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起小女孩儿说:“孩子你先起来。哥哥给帮你把你爹的后事办了。”说着满皓向周围人群拱了拱手,谢绝了其他人递过来的钱。
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很快民警走了过来。
听满皓描述了情况,民警出具了死亡证明,又叫来救护车将小女孩父亲的尸体拉到了附近医院的停尸房。
站在医院停尸房之外,小女孩胆怯的看着满皓。小声的说:“大哥哥,俺爹,俺爹他,俺以后再也见不到俺爹了么?”
满皓鼻子一酸,哽着嗓子说:“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家在哪里?”
明明满皓也是一身伤痕的孤儿,却见不得人间疾苦。
“大哥哥,俺叫苦云,俺是黑水村的,俺娘脑子不好,跳河淹死了。现在俺爹死了,家里已经没人了。”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满皓手足无措,哄孩子的事情,他向来可不擅长。
良久苦云可能是哭累了,满皓轻轻的问:“苦云,你饿不饿,我带你吃饭去。”
苦云咽了咽口水,怯生生的说:“俺不饿,俺前天吃了半个馍。”
满皓不由分说拉着苦云走到一家羊肉馆前,点了两碗羊肉汤,又叫老板端了几块刚烙好的小锅盔。
散发着香气的羊汤端上来,苦云看着满皓却不动手。满皓不解:“苦云,你怎么不喝汤?”
“大哥哥你先喝,俺不饿。”
“这里两碗呢,咱们一人一碗。”满皓笑着说。
“嗯。”苦云用勺子从汤里捞了一大块肉,举着递到满皓嘴边。“大哥哥,你先吃。”
满皓张嘴吃了,羊肉煮的很软烂,入口即化的口感,满皓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汤,将羊肉囫囵的冲进了食管。
看到满皓吃了,苦云也端起碗来,开始吃饭。
看起来苦云饿极了,风卷残云般的喝完羊汤,还吃了两块锅盔。最后用锅盔把碗里的汤底也蹭的干干净净。
计划被打乱了,满皓带着苦云回到酒店,叫前台换了一间双人间。领着她来到房间里。
苦云怯生生的站在房间里,不敢走动也不敢坐下。
满皓领着她去洗了手,洗了脸。脸上的脏东西都洗掉以后,才发现她右脸上一块成人手掌般大小的红色胎记,几乎占满了她整个右脸。
苦云怯生生的说:“大哥哥,你不会嫌弃俺长的丑吧?”
满皓笑了笑说:“你知道么,你在投胎的时候,老天爷说了这个孩子是好孩子,我得做个记号,于是就在你脸上留下了一个胎记。”
苦云睁大了眼睛,双眼中露出一丝神采,她从小被人嘲笑有个疯娘,再加上胎记,一直是自卑的。
听到满皓说的话,苦云不禁觉得眼前这个大哥哥一定是个有学问的大好人。
苦云犹豫了一下,对满皓说:“大哥哥,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我爹了?”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满皓心中不忍,一咬牙道:“苦云,以后你就当我女儿吧,我就是你的养父,你可以管我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