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曼苏调转枪口对着莫里多说：“你去，把神鹰召唤回来，回不来，我就打死你！”


    莫里多惊慌中往老人那边跑过去，他知道自己这位国王性情残忍，喜怒无常，自己这差事办得又实在惹火，尼曼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朝自己一梭子，自己和那个驯鹰老人的下场就一样一样的。


    莫里多几乎连滚带爬的跑到驯鹰老人的身边，从他身上找出那只骨笛，又把老人右臂上那只皮质套袖脱下来，自己戴上。


    他与老人接触的时间不短，也多次向老人学习骨笛的吹法。这时才真的派上用场。他把骨笛放到嘴里，学着老人的样子，也吹出“哟儿，哟儿”的声音。


    在空中盘旋的天山神鹰迟疑片刻，终于缓缓而下，最后收拢翅膀，降落到莫里多的右臂上。


    莫里多终于召唤回神鹰，心里又庆幸又恐怖，这头神鹰足有三四十公斤，只站在自己臂膀上，就觉得有些吃力，更不要说它那铁扇钢抓，还有利如钩刀的鹰喙，哪一样不是致命的武器，万一惹它一点不高兴，自己马上就会被开膛破肚，肠子扯出来。


    尼曼苏很是高兴，马上把手腕上一只金表摘下来，让其他士兵给莫里多送过去：“干得不错，以后你别的事什么也不用做，就专门给我养鹰驯鹰就可以。三天之内，我要它给我做件事儿！”


    他这才转过头来对达米亚说：“怎么样大哥？这只鹰还可以吧！”


    达米亚把刚才的事情都看到眼里，看他抬手就杀人，那个驯鹰老人实在无辜。他是个直性子，忍不住道：“鹰确实不错，不过，那个驯鹰老人死得有点可怜了。”


    尼曼苏哈哈狂笑：“他有什么可怜？只能说他太愚蠢了，本来可以拿到钱，好好养老，却是个死心眼，像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这种神鹰在他那里，只能被遭贱，这样以来，对他有好处，对神鹰也有好处！”


    说到这里，他仰头，把手伸向天空，原地转一圈：“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的天下，弱者本来就是强者嘴里的一块肉，没有可怜不可怜，只有强大不强大——你说，对吗大哥？”


    达米亚有些激动，胖胖的脸上有些泛红：“你，你说得不对。不是这样的。”


    尼曼苏呵呵笑：“有什么不对？你还记得我们民族诗人的诗句吗？‘我们就是这样一群骄傲的人。


    我们骑着驸马，挥舞着弯刀，


    从敌人的军营里穿过。


    他们的金钱与蜜糖，


    都将归于我们，


    只因为，弱者的生命就在于奉献，


    而强者的命运就在于掠夺！


    我们抢劫自己的敌人，


    也抢夺我们的兄弟！


    ……


    尼曼苏振振有词侃侃而谈。


    达米亚不爱读书，也记不得这些诗句。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位兄弟说的不对，又无从反驳，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大声说：“你说的不对，不对的！”至于为什么不对，他却讲不出来。


    “据我所知，你们的真主曾经说过，‘引人行善就是自己行善，劝人作恶就是自己作恶！’您贵为一国之王，又是真主的子民怎么能善恶不分，说出上面的话来呢？”一个声音，不急不徐从达米亚身后传出来，陈二蛋就站在那里，说出上面那几句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尼曼苏。


    达米亚正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听陈二蛋这几句话，也马上又理直气壮起来，“对啊，对啊。真主都要人弃恶从善，你怎么能不听他的话？”


    尼曼苏看着达米亚身后的一个黄皮肤的亚洲人，“哦？你也读过我们的《古兰经》？”


    陈二蛋道：“不敢不敢，不敢说读懂了，但我觉得天下只要是经典，都是人类的精华，都值得我去学习和景仰，相信真主与佛祖，与耶稣都是一样的。譬如你们的经文中好像就有一句，‘最优秀的人，就是为整个人类有益的人！’我们既然为人，那么为什么不做最有益的人，而要学习什么野兽呢？”


    陈二蛋前面的话还算客气，后面这两句，直接就骂尼曼苏简直不是人，他看他出手太过残忍，杀死那个驯鹰老人，陈二蛋的确有些气愤了。


    达米亚觉得陈二蛋说得有理，马上又是一句，“对啊对啊！”


    尼曼苏饶有兴趣的看着陈二蛋：“那你倒是给我讲讲，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


    陈二蛋也不慌不忙的说：“关于善恶的标准，各个民族的哲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在我觉得还是我们夏国先哲说得简单易懂，又极其明白。所谓善者，也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意思呢？就是自己不想要的，不要强加给别人！


    说得更明白一些，比如我们不想被人杀死，那就不要枪杀无辜的人！就算是自己身居高位，也要明白，也许自己强加给别人的痛苦，很可能在将来会加倍奉还到自己对上！陛下，您觉得我们这位圣人所讲的，有没有道理呢？”


    尼曼苏一怒，转而又按下怒火：“哦，年轻人有些胆量，你叫什么名字？”


    达米亚抢着回答：“他叫陈二蛋，是乌图国王的好朋友，这次陪我来你这里，就是要问问你王后安妮的事，是不是被你劫持来了？”这个达米亚倒是痛快，一点没隐瞒，稀里哗啦一通倒豆子般都说了出来。


    尼曼苏哈哈大笑：“好，我就是喜欢哥哥这个脾气。走走，到我行宫里去说。”


    达米亚跟着他一边走，还在一边问：“你先告诉我，安妮是不是被你抢到这里来了？她现在在哪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尼曼苏却嘿嘿一笑：“安妮确定在我这里。这样，现在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先吃饭，有什么事慢慢说怎么样？”


    达米亚见他竟然亲口承认下来，也放了一半的心：“你把她抢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知道她是乌图的妻子吗？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啊，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先吃饭，有事情慢慢说。来吧，大家一起来我的葡萄庄园的行宫里去坐坐。”他还有意看了陈二蛋一眼，不用他说，陈二蛋也肯定会随后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警卫们开车过来，大家坐车一起到那个金碧辉煌的行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