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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除草

    山里的地里特别热闹,蒋非等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蒋非正在清理的这块地长了特别多的茅草。


    茅草,也就是白茅,是一种顽固型杂草,它的根茎和种子均能繁殖,一旦生长起来,蔓延的速度极快。


    它们的根茎扎得很深,铲除起来费劲,只要土里有残留的断茎,下过一场雨之后就会活过来。


    茅草的再生力很强,根风干后,埋入土壤仍然能成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指的就是白茅一类的植物,唯有斩草除根,才能以绝后患。


    要想铲除它们,除非彻底深翻,拣出全部根状茎,运至远处销毁,或是切碎深埋在地下。


    初冬时节的茅草,被霜打过之后,叶尖开始枯黄,长的叶片有将近一米高。


    蒋非先拿镰刀把它们长长的叶子割了,再挥着锄头边翻地边拣除。


    看到他捡了茅草根堆放在地上,星星、白露她们立刻跑了过来。


    蒋非直起腰看向女儿,只见星星挑出一根长得胖的白茅根,熟练地用手直接捋掉根须,在衣服上包住一拉。


    白茅根表层光滑,没有褶皱,泥土不会沾染在上面。


    展开衣服拿出来时,白茅根上的泥土已经被除得干干净净了。


    星星将它放入嘴里嚼了两下,有甜甜的汁水出来。


    嚼到只剩下残渣了便吐出来,就跟缩小版的甘蔗一样。


    “星星,茅草根好吃吗?”蒋非问道。


    “好吃,爸爸,你也尝尝,我挑一根胖的给你。”


    星星在一堆里挑挑选选,找了一根大的。


    蒋非接了过来,搓掉泥土,放入嘴里,茅草根嚼起来有点甜甜的,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小时候每到冬天,他和一帮小伙伴都是要到溪边、田埂上挖茅草根来吃的。


    冬天,山上没啥能吃的野果了,藏在地下的茅草根就是他们最好的免费零食。


    除了小朋友挖来当零食,有时家里大人也会喊他们去挖,拿回来煲汤、煮水喝。


    除了茅草根,到了春天三月份左右,他们还会去摘茅针来吃。


    茅针就是茅草的初生未放花序,也就是花苞的意思。


    如果茅针开花了,那就太老了,不好吃。


    当它还是花苞的时候采摘最好,轻轻一拔就出来了,吃起来又嫩又甜,口感柔软。


    “爷爷,这里有醉鱼草。”雷子指着地边一棵小灌木喊道。


    “我看看,确实是醉鱼草,怎么,你想去药鱼啊?”雷子爷爷伸长脖子朝孙子那边看了一眼。


    “......没......没想药鱼。”雷子心口不一地答道。


    雷子其实心里挺想试试看醉鱼草效果的,他只听爷爷奶奶说起过他们以前用醉鱼草药鱼的事。


    每每听了,他都特别好奇和羡慕,蠢蠢欲动。


    醉鱼草,别名叫做闹鱼花、毒鱼藤、药鱼子、毒鱼草、鱼藤草。


    将醉鱼草的枝叶和根茎采摘下来,捣碎了之后丢入水中,可以使活鱼麻醉,漂浮在水面上便于捕捉。


    雷子爷爷、蒋非他们都干过这事。


    先在小溪的某一段用石头等堵上,然后摘了醉鱼草的叶子和根茎到稍微上游一点的地方,用石头捣碎后丢入水中。


    等过个几分钟,活蹦乱跳的鱼儿跟喝醉了酒似的。


    刚开始像缺氧似的浮出水面,之后就昏昏沉沉地随着水流漂浮,渐渐地翻了白肚子,他们只管在下游用石头堵住的地方等着捞就行。


    除了醉鱼草,还有一种叫做芫花的植物,也被叫做药鱼草、闹鱼花。


    芫花有一个特点,它是先开花再长叶子的,往往见到它的时候都是先看到满树的紫色花朵,过几个月才看到它的绿色叶子。


    用芫花来药鱼,用的是它的根,和醉鱼草一样,用石头捣碎后丢入水中,就能把鱼儿麻醉。


    随着对野生资源的保护,很多地方已经禁止使用炸鱼、毒鱼、电鱼等破坏渔业资源的方法进行捕捞了。


    像雷子、白露等小朋友只在长辈讲的故事里听说过醉鱼草、芫花等植物能麻痹鱼儿,从来没有实际见识过。


    “爷爷,你以前用它来药鱼,最多的一次捞到多少鱼,真的跟捡一样简单吗?”雷子问道。


    即使听自家爷爷讲过很多次药鱼的故事了,可雷子还是想听,百听不厌。


    “那时候溪里的鱼多,我们捣碎醉鱼草的根茎,把汁液弄进桶里,加水浸泡,再倒进小溪。”


    “那鱼一条一条翻了肚皮,捡了有大半桶吧。”


    “药上来的鱼要抓紧时间捡,有时候下的料不多,醉鱼不到十分钟就清醒过来了,白肚皮往下一翻,左摇右摆地游走了……”


    雷子、白露、阿晓等小朋友啃着茅草根,坐在地边听得认真。


    只有星星是第一次听到,一会转头看看醉鱼草,一会看着雷子爷爷,满脸都是惊奇。


    听完了,雷子一脸意犹未尽:“爷爷,你再讲讲别的。”


    “讲什么?讲讲以前我们怎么猎野猪的?”


    雷子爷爷的心情很好,笑看着排排坐等着听故事的一帮小孩子。


    “讲猎野猪的事,我也感兴趣,李伯,就讲这个呗。”


    一听到猎野猪,蒋非竖起了耳朵,他隐约记得小时候见过家里有猎枪。


    后来全面禁枪,村里的猎枪、土枪什么的都被收走了,即使有人在家里偷偷藏了,也不敢明目张胆拿出来用。


    蒋非没有见到过猎野猪的场面,那时他还小,不被允许跟着上山,万一被逼急了的野猪撞到,那是能要命的。


    他见过村里人拖回来的野猪,鼻子和牙齿比较长,猪毛也长,还很硬,吃起来有股膻味,肉质硬而且柴。


    “记得七几年的时候,山上的野猪很多,老是跑下山来祸害种的水稻等庄稼。”


    “那时我们都在生产队上工,山脚设了几个野猪棚,每天晚上都要安排人守着,不时吼上几声,让野猪不敢下来。”


    “有时会放上一两个鞭炮,威吓它们。”


    “平时大家会在山里挖陷阱捕野猪……”


    挖个一米见方、两米深左右的陷阱,表面用树枝、树叶伪装一下。


    没空的时候等着野猪自己踩进陷阱里,有空了会叫上一帮人,把野猪赶或者引诱进陷阱里。


    野猪掉进了陷阱,那就跟瓮中的鳖一样,可以捉活的,可以捉死的,随他们处置。


    除了挖陷阱,他们还会安套索。


    就是将绳索一头系在树尖,压弯;一头埋在地里,下面挖个小陷阱,巧设机关。


    野猪一旦踩下去,触动机关,树尖往上弹,就能将野猪吊在空中。


    吊死后,砍倒树,便可抬野猪而去。


    那时候的野猪很精明、警惕性很高,用这些方法能抓到的野猪很少。


    更多的时候,他们是拿着猎枪,带上猎狗,到山上围猎,每次一出动,起码十几二十个青年劳力。


    野猪是集群性比较强的动物,有时候群里野猪数目多,要一整个村子的劳力都去。


    他们不能跟一群野猪硬碰硬,而是要想方设法分开它们,一条一条猎杀。


    讲起这些事情,白川豪、蒋志杰、梁军荣他们纷纷讲起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蒋非和蒋文康两个年轻人,跟一帮小朋友一样,只有带着耳朵听的份,在脑子里想象着他们猎野猪时盛大、激动的场面。


    “我们以为山上没有了野猪之后,我有一次进山摘蕨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吼声,回头一看,妈呀,一只大野猪在离我三四十米的地方,瞪着眼睛盯着我。”


    白川豪说道:“我被吓的都懵了,摘了一上午的蕨菜掉到地上也顾不上捡。”


    白川豪说着,陷入了回忆里,一下停了声。


    “白爷爷,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雷子着急地问道。


    “后来我手抖着,脚抖着,还得假装镇定,一步一步慢慢远离那条野猪。”


    “还好,它没有冲出来,离开了它的视线,我冲下了山,回到家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太险了,要是那条野猪攻击性强,我就要交代在那了。”


    白川豪现在说起来,还会感到后怕和心有余悸。


    梁军荣指指梁军良,说道:“我也说一个,刚开始禁枪时不是很严,我和我弟偷偷拿了猎枪去山上猎野猪……”


    ……


    傍晚,蒋非上山喂鹌鹑、鸽子和鸡。


    上山的路上,蒋非又看到了一只隐纹花松鼠,细细一看,应该是上次见到的那只。


    它正在吃野柿子,这棵野柿子树只结了几个果,稀稀疏疏地挂在枝头。


    野柿子个头不大,颜色发红,花松鼠抱着一个啃啊啃。


    吃完之后跳到另一根树枝上,想去吃挂在上面的一个野柿子。


    那个野柿子离得比较远,它伸着爪子够了好几下都够不着。


    花松鼠很快放弃了那个果子,换了一个目标,啃起了树上的另外一个野柿子。


    蒋非停下脚步,站着看了树上的小家伙一会。


    它吃完了两个野柿子之后,头朝下,迅速爬下树,一溜烟跑远了。


    蒋非没有想到喂完鹌鹑回到小木屋时,他又看到了它。


    花松鼠在扒拉他装着花生的袋子。


    扒拉出来的花生,它并没有直接吃下去,而是衔在嘴里,四肢抱住窗帘,爬到窗台上,翻了出去。


    刚才树上还有野柿子,花松鼠没有继续吃,应该是吃饱了。


    它衔在嘴里的花生,多半是准备储藏起来的。


    野柿子不能保存很久,但花生可以。


    松鼠有贮藏食物的习惯,每当天气转凉后,它们就会开始为冬天储藏食物了。


    松鼠会把食物藏在树洞里,或者埋在土里,等到没食物吃了,它们会找之前埋藏的食物出来饱餐一顿。


    它们在储备食物上是既勤劳又聪明的,很多松鼠会把坚果埋在众多不同的地点。


    它们能记住纷杂的储备粮埋藏位置,等到需要时再去挖开。


    有些时候,松鼠储藏在土里的种子食物吃不完,或是被遗忘了,到了第二年春天就会发芽,长出新树苗来。


    “球球,球球……”


    蒋非进屋喊了一声,没见狗子出来,又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了两声,还是没见回来。


    他转身进了屋,拿出被松鼠抓破了袋子的花生,一边吃一边等球球回来。


    过了一会,球球跑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汪来鸿、马毅和季展霖。


    蒋非招呼三人进屋里坐。


    “不早了,我们不进去啦。”汪来鸿拒绝了。


    “球球陪着我们钓了一天鱼,给它的陪伴酬劳。”


    汪来鸿自带了塑料袋,用来装给球球的鱼。


    蒋非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尾巴使劲摇晃的狗子,笑道:“我就说嘛,球球一吃完饭就不见踪影了,原来是去看你们钓鱼了啊。”


    “对啊,我们也很意外,球球居然陪我们钓了一天的鱼。”


    汪来鸿看着狗子说道:“球球可乖了,它还是我的幸运星,一坐到我旁边,鱼儿连杆上。”


    “对了,你的采摘园今天动工了是吗?”


    “嗯,在除草翻土,准备年前把大棚和一些配套的设施弄好,明年开春开始种植。”蒋非说道。


    “挺好的,等采摘园开了,我们这些钓鱼佬就可以钓鱼和采摘兼得了。”汪来鸿捧场地说道。


    站在门口聊了一会,三人提着钓具和鱼获下山。


    “我们也回家了,球球,你今天有大收获啊。”


    汪来鸿今天鱼获不错,给球球挑了好几条大的鱼。


    蒋非拎着他给它的鱼,在狗子面前晃了晃,惹得球球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


    “你这么爱吃鱼,百吃不厌的,怕不是投胎错了吧,该是一只猫咪才对。”蒋非摸着狗子的脑袋说道。


    狗子只傻憨傻憨地看着他。


    蒋非带着球球回到家,星星开心地迎了上来,张开手臂跑过来。


    他正要蹲下接住女儿的拥抱,却……


    身边一阵风吹过,星星一把抱住他身后的狗子:“球球,你今天跑哪儿玩去了,怎么一吃完饭就没见着你了。”仟千仦哾


    蒋非:“……”


    “球球去溪边看人钓鱼了,看,它当陪钓赚回来的。”蒋非指指手中的袋子。


    “球球,你真棒!”星星拍了拍狗子的脑袋。


    狗子明显听懂了夸奖,开心得满院子撒欢地跑。


    陈小梅从厨房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笑了笑,喊道:“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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