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清楚颜沫想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拿出银行卡，意味着‘我不欠你’，留下这套房子没说，本质上就是给彼此留一个可以缓冲的空间。


    而他直接把银行卡丢进了垃圾桶，本质上就是想传递给颜沫两个概念，一个是‘我不稀罕’，另一个则是‘我对你的好，完全可以丢进垃圾桶。’


    两千万虽然不是小钱，但说实话在面对颜沫的时候，他可能真的不是特别在意。


    甚至颜沫拿出银行卡这种行为，一定程度上也明示了对他的疏离。


    所以感情这回事真的很奇怪。


    有可能上一秒浓的像酒，下一秒又会平淡似水。


    完美的转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


    周岩不爽的原因，是颜沫真的在过界行为下表露了强烈的生气和叛逆情绪，明明只是情侣的正常流程，但可能在她眼里，两个人本就不是纯粹的情侣。


    他有别的女生，她明明知道他有别的女生还和他处对象。


    这种‘不合适’的特殊恋爱关系，一方面可能让颜沫摇摆不定，另一方面，也会让她在‘正常逻辑下’发生，本不该‘生气的行为下’做出和之前割裂的举动。


    类似于小醋包沈少女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周岩没有情绪才是假的，只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太过浓烈的情绪，仿佛已经喝完了好几盅白酒，整个人陷入一种清醒和混沌的状态。


    摔门而出之后，周岩就没有去管颜沫的反应，一路下楼坐进了车里，车门关上以后他也没有迟迟发动车子，反而像是在思考。


    思考现在，思考未来，又或者不去思考什么，只是单纯的找一个‘笼子’把自己关起来。


    房间里，颜沫默默地捡起了被周岩丢进垃圾桶的银行卡。


    她拿出一张湿纸巾，慢慢地给银行卡擦拭了一遍。


    她重新回到了吃饭的地方坐下，看着挺丰盛却已经凉了的菜，颜沫动起了筷子。


    她夹起了一块红烧排骨，轻轻咬了一口，在排骨上留下一个浅印。


    排骨其实并不是那么苦，反而带着点甜，只是现在尝起来，又甜的发苦。


    颜沫默默地吃着饭，眼眸微敛，任凭卷翘乌黑的睫毛打落眼睑，眸子幽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周岩重新开了一个酒店，他谁也没找，反而是用电脑浏览起相关的文件。


    一份压缩文件是晋云中文网的司徒静发来的，解压缩之后，文件里明晃晃地躺着四份文档，一份文档是关于编辑招聘的相关预算、


    司徒静做的很详细，包括盛大竞业协议里的违约费都做了明示，不过条条框框下还是能看到企鹅那份编辑待遇文件的影子，一共有两张协议，一张是工作协议，包括招聘、入职，另一张是明示给盛大编辑看的，都做的较为详细。


    周岩简单的浏览了一下，发现挖掘盛大普通编辑的成本在15万，挖掘板块主编的成本在50万，当然这只是成本，编辑愿不愿意来看得看编辑的个人意愿，不过司徒静已经萝莉饿了一份待挖编辑的名单，同时还附上了一些编辑旗下的作者。


    周岩意外的发现还有土豆和辰东，只不过他也知道两个作者肯定跟网站深度捆绑，挖肯定是挖不过来的。


    周岩最后在作者名单上扫了一遍，用红色字体标记了一下他知道的一些未来大神作者，至于现在有没有什么成名书，好不好挖，交给司徒静负责就行。


    司徒静给的思路是挖编辑，作者是顺带的。


    如今周岩逆了一下这个思路，给拥有很多潜力作者的责编同样打了个标记，并备注让司徒静主挖这些编辑。


    把这一份文档总体浏览并给出相关意见之后，周岩在司徒静给的预算表后面给了一个通过的建议。


    原本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出一些钱，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


    在司徒静将晋云中文网改组并推出工作室模式并和逐浪科技达成合作之后，晋云中文网可不再是以前在企鹅的压迫下艰难求存变现困难的小网站，已经成为了和企鹅文学同台竞技的中小型网站，虽然依旧比不上头部网站，但营收报表还是颇为可观的。


    甚至在司徒静给出的数据图中，晋云中文网的日活正在较为快速的上升，日活也从原来的5万，跃升到了10万。


    当然这是不考虑微信分板块的，微信分板块主推顶流作品，日活虽然高的吓人，但晋云能拿到手的分成只有五分之一，而且晋云也没办法去做引流的事情。


    毕竟一个是总公司，一个是分公司。


    分公司引总公司的流，可不就是倒反天罡。


    种种情形之下，每个月保底五百万的运营资金是有的。


    周岩看了看司徒静发来的轻小说报告，司徒静认为轻小说目前的走向并不成熟，不过可以提前出一个轻小说网站进行试水。


    周岩知道司徒静的思路是想求稳，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想尝试验证一下。


    轻小说真正起势是在13年左右，如果司徒静不打算大搞的话，他倒是可以安排b站入手。


    周岩又打开了第三份文件。


    新媒体板块，司徒静认为女频较男频有相当大的前期优势，不过等男频用户滚起来之后，新媒体反而男频吃香一些，另外其他小说网站并没有新媒体方向的意识，可以单独开出一个板块进行验证，而不是和轻小说一样不保准，要另开网站尝试。


    之后又打开第四份。


    说实话给司徒静安排的任务挺重，人家好歹也是一家公司的总裁了，结果被他这个小老板这么使唤。


    当然周岩也知道，像这种事情，其实大概率是交给‘直接能管到，位置不算太下’的人来搜集汇总，写一个简稿出来，就跟省里出台文件一样，大概率都是寻找吃苦耐劳的处级干部编纂。


    第四份文件综合分析了一下，言明web端的市场还没有到达饱和，但移动端已经表现出了较为不错的潜力，如果能和微信深度联系，深耕小说方向未尝不是一个正确选择。


    其实现在真是占了微信的好处。


    微信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流量池，可以孵化出任何想要孵化的产品。


    等飞信的流量彻底并入微信，流量池就能变成流量海，到时候养出的就不是小蛇，而是一尊尊庞然大物。


    颇有玄幻升级打怪的影子。


    至于boss，可不就是bat和那些与他同台竞技的后起之秀。


    当然干倒bat不是周岩当前可以想象的东西，对于bat的思路他是能联合就不要对抗，要对抗就必须联合，虽然百度现在隐隐有和企鹅同穿一条裤子的迹象，但并不是拧成一股绳，在面对利益冲突的时候，终究会产生分歧。


    等到时候知道app上线，其本质就是在撅百度在移动端的根，再让秦雨诺拉来一批企鹅的投资，那么百度和企鹅所谓的‘联盟’，自然也会不攻自破。


    周岩发现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了很多。


    其实小沫有句话说的没错，不能总是扎在女人堆里，以他超前的视角和经验，想明白问题的关键并不难，无非就是不去想。


    至于那些新兴的公司，周岩要做的也简单，借助苏闺蜜的新兴资本，能投就投，能吞就吞，把小怪兽慢慢养大，至于是卖还是杀，全靠自己决定。


    把自己做好备注的文档发给司徒静。


    周岩又打开了徐逸发来的文件，里面罗列了番剧、漫画的名单，以及相关的收购预算，这么一看，周岩都有些惊讶了。


    海贼的同人小说授权5万，火影的授权，56万，还有几部未来知名爆火的番剧，价格也大多在36万浮动，就没超过6万的。


    看了看，发现一共17部番剧，最后算下来一百万预算的样子。


    另外就是大陆独家播放权，这个要稍微贵一点，50万1000万不等的样子，显然日本那边也看重这一块的ip业务，如果全部买了肯定就是冤种，周岩把收购目标定在新番上面，同时备注让徐逸灵活谈一谈，争取和小说授权购买较多的公司谈一谈共同分润的事情。


    不要走买断，走分润，这就是周岩定下来的方向。


    如今一个信息差就是，国外觉得国内的播放市场非常赚钱，所以都想高价买断，觉得这样自己不吃亏，但其实视频播放领域总是这么个吊样子，也就后来短剧出来之后独自扛起半边天，所以买断肯定会亏，而且还是大亏特亏，不如谈一谈分成。


    而国外相信国内能大卖，分成肯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突破口，只是国外一直觉得国内端着不谈，而国内一直觉得这种授权模式只适合走买断，甚至还有一种盲目自信，觉得收过来必火，最后模式一走，国外赚了一波天价授权费，国内赔的一毛钱不剩，然后寄希望于下一波新番大卖。


    既然明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周岩索性就提出一个未来已经跑通的模式——会员分销制度，在国内是会员分销，说给国外听就是分成。


    而只要把分成模式谈下来，合同一签，赚多赚少都没有关系，反正国内不需要当冤大头支付天价买断费，国外也能有个奔头，觉得肯定能‘值回票价’。


    你可能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赚了一波独家授权的用户，狠狠地薅上一次羊毛，关键还不用付出太多的成本。


    当然具体怎么落实肯定不需要周岩去思考，他只需要指明方向就行。


    把相关的修改意见写了下来，把文档重新打包发给了徐逸。


    之后周岩就用电脑打开了qq。


    目前web端的视频通话微信还没有涉足，qq依旧是这一块较为实用的软件。


    这就跟华为的任总喜欢用苹果一样，多研究研究竞品总是好事。


    周岩拨通了徐逸的视频通话。


    很快电话接通，徐逸略显局促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周总。”


    “小徐，我刚才看了一下你发来的报表，具体的意见我已经写在文档里了，具体的预算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走lic私募的无息借款形式。”


    “五百万，其中一百万用于番剧小说改编权收购，两百万用于未来一个季度的番剧收购，剩下的两百万，我希望你们开发一个日轻小说的板块出来，包括但不限于东京向恋爱文，东京向职场文、东京向警察文，以及针对之前所有标记过的小说授权番剧做衍生创作。”


    “衍生创作可以通过活动的形式，吸引用户投稿，逐渐孵化出一个小说板块，后续的运营成本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跟我说。”


    周岩简单讲了讲自己的要求。


    徐逸一开始听周岩说五百万无息贷款的时候，心情是颇为激动的，他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天使投资人，听到后面周岩说要单独开发一个板块。


    他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就是典型的资方涉足了，按照原本他的想法，是在a站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做大这个二次元网站，吸引更多的二次元爱好者，本质还是以番剧作为主流，但现在周岩提出了一个新的思路，要做小说，做东京向和同人向小说。


    这其实一定程度上有悖初衷。


    但比起一些创业同学的经历，徐逸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到好投资人了，而且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分，甚至之前周总让他去制作小说授权报表的时候，他就有存了一个是不是要做小说网站的疑惑。


    原来不是做小说网站，而是做一个符合二次元风格的小说板块。


    “小徐，有什么疑惑吗？”周岩见徐逸沉默，问道。


    “没没有，周总。”


    “我知道开发这个板块对b站一次较大的尝试，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直接提出来，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毕竟这是你们的产品。”周岩说道。


    徐逸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立刻下决心，但是听到周岩这么‘交心交底’甚至非常真诚和宽容的话，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


    “周总放心，我一定做好。”徐逸咬牙立刻保证道。


    “小徐你明白开发这个板块的意义吗？”周岩问。


    “意义”徐逸愣了一下。


    开发小说板块，无非就是给他们这款产品多一条变现的路径，说白了还是能让他们公司继续存活下去，本心还是好的。


    见徐逸有些沉默，周岩也不打哑谜，直接说道：“开发这种二次元向的小说板块，其实可以变相赋能平台，打造出健康的产品生态，你要想如果一部小说爆火，我们是不是可以凭借此制作番剧，说不定还能畅销海外。”


    “对啊！”徐逸一拍大腿，有些兴奋：“周总是这样的。”


    他还真没想到，小说的尽头同样可以是番剧和漫画，甚至周岩解释之下让他有一种这件事大有可为的想法。


    “等番剧改编的模式彻底成型，我们就可以专门孵化相关的工作室，打造工作室ip，乃至于工作室就跟小说的作者马甲一样，爆款工作室同样会受一些用户的追捧，从而赋能整个生态。”周岩笑着说道。


    “周总，我之前还在犹豫，觉得该不该做，现在您这么一说，我觉得该做，必须做，这是a站缺失的东西，我们b站一定会把它补全，拓宽变现渠道的同时打造出更好更棒的二次元向产品。”徐逸有些兴奋地说。


    “话不要说的太死，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并不是二次元也会喜欢用你们的产品。”周岩笑着说。


    “应应该会吧。”徐逸摸了摸脑袋，这个他反倒有点儿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