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梁欢一愣,谁回来了?
“爸。”
甜甜的声音传来,梁家仁笑着点头,往旁边一闪。
是艾米雪!
梁欢登时就火了,她怎么来了!
艾米雪见梁欢的脸色快速阴沉下来,急忙道:“看我干什么,我是被咱妈叫回来的。”
梁欢听后压下心底的怒火,暗道看来父母不知道他和艾米雪已经离婚的事儿。
“你这孩子,见到媳妇还不高兴?”梁妈皱眉道。
“没有。”梁欢随口说完,提着东西往屋里走。
大过年的,他也不想把事儿闹大,让街坊邻里看笑话。
进了屋,是典型的胶东风格,中间是烧炕的炉子,旁边就是客厅,客厅里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八仙桌,都掉没漆了。里屋就是一个大土炕,炕上放着一个小方桌,桌子上摆着炸货还有几个小点心。
“上炕,炕上暖和。”梁妈拉着梁欢的手,道。
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儿媳妇也破天荒地愿意回村过年,这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家人上了炕,艾米雪靠在墙角的被子上,手扶着肚子,和梁欢坐在一起。
“你姐和你姐夫明天来,后边屋子我都收拾好了。你姐夫现在出息了,在开发区包工程呢,听说刚买了一辆摩托车,花了一万多呢。”
“我问过米雪了,她说你还在外面开车?”梁妈问道。
梁欢看了眼艾米雪,点点头。
“等明天你姐夫来,我跟他说,让他带带你,别给人开车了,咱自己家人一起干,不能亏待了你。”梁妈道。
“昂。”梁欢无所谓的答应道。
梁妈跟所有母亲一样,家里家外,絮絮叨叨的说着,梁欢尽量听着,不时还看看时间。
他不打算久留,下午就走。
梁妈说完了,就去准备午饭,梁爸也去帮忙。
趁屋里没人,梁欢看向艾米雪,低沉道:“你怎么来了?!”
今时不同往日,艾米雪早已经没有了小姐脾气,有些低声下气道:“我不说了嘛,你妈打电话把我叫来的。”
“叫你就来?”梁欢火道。
“我也不想来,但我还有事求你,只能来了。”
梁欢烦躁地把头转到一边。
“梁欢,我爸妈地事儿,年后就开庭了,那边需要你做谅解证明,你看……”
“行,没问题。还有什么事儿?”梁欢烦躁道。
“没了。”
“我下午送你走。”梁欢道。
艾米雪听后笑了,道:“你觉得可能吗?你没看见你妈地样子?”
呼~
梁欢紧抿嘴唇,不说话了。
谁不想好好过个年!
“过完年,回到市里之后,你主动跟我妈说明咱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知道啦。”艾米雪不情愿道。
不多久,梁妈把饭准备好了。
过年吃什么,饺子呗。
梁欢本来没有胃口,象征性的吃了一个。
哎,味道还行。
接着他又吃了一个。
感觉很不可思议。
饺子是鲅鱼韭菜,还有海肠的,很好吃!
他没想到梁妈做饭可以啊。
“吃,你从小就喜欢海肠的,妈昨天上海边捡了一下午。”梁妈道。
梁欢点点头,他注意到,梁妈地手指头上包着白色的医用胶布,指甲盖周围都已经开裂了,透着殷红色的血水。
就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感动了。
海肠这东西,冬天很少,又在浅海区的礁石缝里,捡的时候,需要把礁石翻过来。冬天海水冰冷不说,礁石上的海蛎子皮拉人,相当锋利的,一不注意就是一道口子。
海水渗到血口里,那是相当疼啊。
或许这不是意识里的父母,但这是他转身之后,最疼爱自己的人。
真的。
吃完饭,梁妈开始说起家里的事儿和安排。
“欢子,你晚上和米雪儿去后面睡,我都打扫好了,等你姐夫他们来,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就挤挤~”
梁欢眉头紧皱,道:“妈,我可能下午就得走。”
“上哪儿去啊?”
“有工作安排。”
“过年了,还什么工作安排,听我的,见完你姐夫再说。”梁妈不容置疑道。
梁欢拗不过,只好点头。
一旁的艾米雪笑了。
梁家院外,一群人正围着梁欢开来的桑塔纳,评头论足着。有的人还忍不住上去摸两把,找找感觉。
对于当下的人来说,轿车可是个稀罕东西。毕竟,这年代坐过拖拉机的都没几个。
这轿车看着可别拖拉机高级太多了。
“让开、让开,没看见松哥来了。”有人喊道。
众人立刻闪开一条路,穿着皮夹克的二驴,叼着烟走过来。
“松哥,就这台车。”村口的那个年轻人道。
二驴打量了眼桑塔纳,又围着转了一圈儿,想找点毛病还找不出来,这车比他那辆都新。
“谁的车?”他挑眉问道。
“黑炭家那小子开回来的。”有人道。
“啊?那怂崽子开来的?”二驴很是吃惊道。
“昂,听说黑炭家的小子给人开车呢。”
“切~我当发财了呢,原来是给人当车夫啊。”二驴不屑的撇嘴道。
“松哥,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叫大哥大?”年轻人趴在窗口,指着副驾驶上,梁欢的手提电话道。
二驴吃了一惊,这玩意儿他都没见过几个。
他低头看了眼,为了不落面子,道:“什么大哥大,就是个玩具。”
“哦。”年轻人信了,松哥说得,那就是真的。
“走,去黑炭家看看。”二驴道。
“走,嘿嘿。”
二人分开人群,走进了院子。
他们主要是来看艾米雪的,至于梁欢,在他们印象里就是怂崽子一个,只知道哭,地道的废物。
“黑炭!黑炭,我来给你拜年了。”二驴站在院子里喊道。
屋里,梁欢听见这声音,眉头紧皱。
他知道黑炭是梁家仁的小名,但喊别人小名是很不礼貌的。
梁家仁一听,赶紧从炕上起来。梁妈也起身下床穿鞋,道:“那个二驴来了,欢子,下来打个招呼。”
艾米雪见大家都起来了,也想下床。
“米雪身子不方便,坐着就行了,别出来。”
梁欢跟着下床穿上鞋。
出了门,他便看见一个流里流气,穿着皮夹克的平头,叼着烟抖着腿,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四处看。
“哟,兄弟来了,过年好啊,屋里请。”梁家仁迎上前去,热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