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蓝思思定定地望了望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祭坛，又回头看了眼蓝心，才缓缓地说道:“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早该沙场裹尸，却还在这苟延残喘，呵呵……”


    “长老，胜败乃兵家常事。您为了保家卫国，而身中剧毒，是我心中的英雄。您怎么会觉得自己该……死呢？”


    蓝心不解地问道。在她看来，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死伤和失败是常有的事，为何要这样想呢？


    前世，战场上受了伤，被迫退役的战士，在国内都是得到了人们的赞扬，乃至生活中也会得到优待。甚至还有其他优厚的补偿和特殊对待。


    “孩子，你为何会这样想呢？一个不能上战场的女人，在栎阳，还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吗，我当初得知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时，多么想和她们一起死在战场上。如果不是想着他……”


    蓝思思一脸愁苦，眼神迷离地说道，透过她的眼睛，好像看向了自己那悲惨的过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晚辈觉得您的选择是对的。即使失去了一身修为，也能在其他领域有所作为的。”


    蓝心并不是很能理解祭坛长老所说的话。听她的口气，在战场上受了致命伤的战士，似乎没有回来。


    “回来做什么？他期待的是英雄的回归，而不是……一个废物。”蓝思思冷笑了一声，大声吼叫着。


    蓝心被她突然的发狂逼得后退了几步，还是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想要安慰她说道:“长老，请您冷静下！”


    “我很冷静，也很清醒。”蓝思思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孩子，如果你未来上了战场，受了伤失去了能战斗的能力，那就不要回来了！”


    蓝心摇了摇头:“长老，晚辈不同意您的看法。如果未来我也有那一天，那我就回到家里，再寻找其他出路。毕竟我有我爱的爹爹和兄弟姐妹……”


    “不，这只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蓝思思打断了蓝心的话，面容有些扭曲地喊道，“你想着还有最爱的人，费尽千辛万苦地回来。他们，呵呵，未必是欢迎你的。”


    蓝心不赞同地说道:“长老，我的家人很爱我，我也很爱她们。即使我真的跌落谷底，她们也会拉我一把的！”


    “小孩，帝国对阵亡的战士有优厚的补贴，对阵亡的战士家属也有优待政策。但对于我这样的幸存者，还不如死了算了，还能为家人谋取一点福利。”


    蓝思思似乎很想说服蓝心，一直坚持表述自己的意见。


    “长老，我……”蓝心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她当然知道祭坛长老此话还是有些道理地，但这应该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吧？


    她更相信人们期盼的是出征的家的回归，是因为那人世间最珍贵的亲情，而不是期待她们所带回来的利益。


    如果受了重伤的战士，为了帝国那些对阵亡战士家属的优待，而放弃活下去的希望。那该是一种多么大的悲哀呢！


    蓝心见祭坛长老依旧情绪比较激动，也知道两人之间的观念有所相悖，而且一时还无法达成一致。


    她微微摇了摇头，只好回答说道:“长老，其实我觉得吧，平时努力修炼，战场上多长个心眼，也能挣点军功。凡事得往好的方面去想，我可不一定会像您一样呢？”


    蓝思思微微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才说道:“其实蓝家选择我做祭坛长老的原因我也知道。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些最初选择元魂，未来会上战场的小辈。”


    “努力修炼，力争上游。如果未来成了我这样，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成了自己家族和国家的负担！！！”


    “长老，这是家族要你告诉我的吗？”蓝心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是她所在的家族。如此冷血，如此不近人情？


    “对，这就是栎阳蓝氏的传统。在战场也好，在外面历练也好，如果失去了强大的武力，就不要再回来了。这个家族就不再欢迎你了！”


    蓝思思眼里泛着些许泪花，悲哀地说道。


    说道这里蓝心也彻底相信了这位祭坛长老的话了。


    记得之前在家族演武场，就直接让家族后辈和身经百战的黑虎战士比斗。


    在表演赛上，空间之门出来，各大世家基本都有人来接应后辈。只有她们家族，不闻不问。


    如今，家族祭坛长老白发苍苍，实际上却是个刚过三十岁的青年女子。如果她一脸幸福地感恩家族的收留，那还能说得过去。


    如今这位祭坛长老心如死灰，可见这就是这个家族造成的。


    难道战场上，侥幸存活的重伤者，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见蓝心面色沉重，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蓝思思才说道:“其实你也不要悲伤，我只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正如你之前说的，只要你努力修炼，强大的无可匹敌。将来得胜归来，所获得的荣誉和奖励也足够你光耀门楣了。”


    尽管蓝思思说这句话时语气有所缓和，甚至还带有对蓝心的殷切期望，但蓝心依旧觉得心情沉重。


    她突然有些迷茫了，她不知道怎么样的未来等着她。


    但一切表明似乎并不轻松，这世界有太多的不可预测因素。


    哪像前世，她幸运的生活在红旗下，作为新时代的一个普通公民，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战争。


    回想起自己这短短七年的遭遇，她只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


    那冷酷的兰家学宫，近乎变态的节食训练，苛刻的礼仪标准，现在她都不想再回去了。


    那未知的恐怖怪物，听天启战士所言，似乎正是造就兰州瘟疫的源头。


    还有那与死亡共舞的鬼公子，现在想来，魏陵拜他为师，是否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一切的一切，都是难以忘记的。


    她不知道这世界其他人是怎么样的经历，反正她的七年经历，比前世三十年的经历精彩多了？


    如今，生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家族，似乎未来参军是不可避免的。但谁又能保证不受伤？


    “好了，你走吧，回去努力修炼，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未来，加油吧！”蓝思思摆了摆手，示意蓝心回去。


    蓝心心里不舒服，虽然得了想要的元魂修炼方式，依旧沉着小脸。


    她也只是象征性地行了个礼，脚步沉重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