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下旨没多久，太子就收到了消息。


    他让人给国师传了信，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阻止锦晏。


    他不信神，也不惧神。


    但这世间已经有了太多离奇之事，纵然妹妹真的是天外之人，以她一己之力又怎么能对抗诸神？


    他不想妹妹成为天子和神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国师：“……”


    阻止？


    怎么阻止？


    天子诛神是为仇恨，公主殿下却是从没把任何神明放在眼中，别看这对父女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性格方面，却是十分相似。


    那样一个恣意洒脱无拘无束的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命格被改，命运别人肆意玩弄，她心底的恨意，或许并不比天子少。


    天子要弑神，公主殿下未必就没有这心思。


    ……


    栖霞城。


    被关的初期，锦瑟还经常骂骂咧咧，骂天骂地骂皇帝骂太子骂锦晏，世间一切皆有罪，独她清白无辜且委屈。


    被过了几天后，意外听衙役说起御天的惨状，得知御天奄奄一息或许命不久矣了，知道御天很可能并不能救她，便又开始绝食，想用绝食要挟沈尘和王福，让他们带锦晏来见她。


    但沈尘和王福是什么人，听到锦瑟要绝食，便立即表示，满足她。


    他们让人将锦瑟的饭食都分给了其他犯人，还让其他人当着锦瑟的面吃饭，刺激锦晏。


    接连几天断食断水后，锦瑟成功引缺水晕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知道了绝食的痛苦后，便不再闹着绝食了，而是反复提起自己公主的身份，自己和锦晏是亲姐妹，说她想见锦晏一面。


    被锦瑟闹得太烦了，衙役只好上报王福。


    王福抽空到监牢走了一圈，一看到他，锦瑟便像是见到了亲人，急急忙忙扑到了牢房门口。


    她还没开口，王福就掩着口鼻后退了一步。


    锦瑟一愣，低头才看到自己衣衫脏乱，头发也引多日没有打理变得凌乱不堪，更重要的，她的身上竟然开始散发出那些久居监牢之人才有的臭味了。


    而王福后退，便是被她身上的臭味给熏的。


    锦瑟顿时又难堪又愤怒，她恨不得一声令下将王福千刀万剐再五马分尸，可求生的欲望还是让她克制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不太熟练的赔着讨好的笑脸，表情僵硬地说：“王公公，我要见锦晏，劳烦你通传一声。”


    王福斜眼看着她，神色倨傲，“太平公主尊贵无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锦瑟听完后槽牙都咬紧了，狠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低下头，小声道：“以前是本公主太过刁钻，多次为难于你，本公主在此向你道歉，如今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通传一声，让锦晏来见我，或者，带我去见她……有朝一日我回到京城，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福听后笑了一声，嘲讽之意尽显，“好处？公主殿下所说的好处，莫非是一朝得势便屠尽所有见过你落魄的人？”


    锦瑟一怔，没想到王福会猜到她内心真实想法。


    “公主殿下，小人在宫中那么多年，学的最多的便是怎么察言观色，像您这种人，小人不知道见过多少，您以为小人会被你口头上的一点点好处蛊惑吗？您错了，小人宁愿与虎谋皮，也不愿意跟您合作。”王福说。


    绝望慢慢爬上了锦瑟的脸。


    王福看着，冷冷道：“所以您啊，便安分一些，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您放心，奴才知道您很看重姐妹之情，不忍太平公主为你的事情烦恼，所以奴才绝不会拿你的事情去打扰太平公主殿下，您就安心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锦瑟。


    而锦瑟愣了一下后又恼羞成怒，原形毕露，对着王福的背影大骂了起来。


    王福刚走出监牢，一个衙役小跑着过来了，“王大人，公主殿下驾临，正四处找你呢。”


    “哦，公主殿下来了？”王福惊喜道。


    衙役点头，“就在新城，您快些去吧。”


    王福已经快步走了起来。


    他抵达新城时，锦晏正在沈尘的陪同下视察工作进度。


    “属下给公主殿下请安！”


    熟悉的诚挚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殿下的头号死忠王公公来了。


    王福恭恭敬敬给锦晏行了礼，才问锦晏有什么吩咐。


    锦晏将他叫到一旁，给他讲述了一个关于“锦衣卫”机构的故事，其中的一些事件，听得王福血脉膨胀，他攥着拳头，不敢想象他们这样的阉人竟也能被重用，能够立下不世功绩，留名青史！


    很快他脑子里便有了一个问题。


    公主殿下为什么要将这个故事说与他听？


    王福脑子转得飞快，他立即问锦晏，“殿下可是想成立这样一个组织？”


    锦晏没说话。


    王福立即跪了下来，他对天发誓一样说道：“属下人微言轻，才疏学浅，没有什么太大的能力，但若公主殿下有用得着属下的地方，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助公主殿下达成所愿！”


    锦晏：“此事我并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天子知道。”


    “属下明白。”王福说。


    锦晏：“这次你不向天子告密了？”


    王福：“……”


    他立即道：“殿下恕罪，属下知错了，属下绝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锦晏：“那你就是欺君之罪。”


    王福伏在地上，脸几乎贴着地面，投诚一般说道：“从陛下派属下等人来这里开始，我等便是殿下的人，属下遵从殿下的命令，不算欺君。”


    锦晏：“你不怕死？”


    王福大胆地抬起了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回殿下，属下在宫里生生死死二十载，属下最不怕的就是死。”


    锦晏：“起来吧。”


    王福起身。


    锦晏：“此事便交由你去负责，你担任指挥使，具体的选拔训练考核督察等相关制度，后续我会让人交给你，我希望这支队伍能成为哥哥最有力的帮手，能辅佐哥哥创建一个太平盛世，若有朝一日曦国衰败，我也希望这支队伍能成为曦国最后的最后一道防线，你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扑通一声，王福又跪了下来。


    “属下明白！”


    “属下绝不会辜负殿下的厚望！”


    “属下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