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头发随意披散,他戴着斗笠,穿着云纹灰袍,独自一人走过一座石桥。
石桥下溪水潺潺,河道两旁杨柳依依。
“诸位既然来了,就请出来吧。”
男人抬起头,露出真容。
他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但却不显得生硬,眉宇之间自有一股淡然风度。
一道道寒光在空中闪动,一把把剑朝着男子刺了过来。
十多个黑衣蒙面的人自桥下飞掠而起,直朝着桥上男子而去。
男子不慌不忙,双手一合,掐了一个手印。
背上一把木剑缓缓地飞了出来,空气中凭空出现了数百个金色篆字。
黑衣人先后而至,长剑从四面八方而来。
男子握剑,身形随着篆字而动,自桥的一侧划到桥的另一侧。
十来个黑衣人一齐跌落
“罗网?!”
男子俯下身子,将一个黑衣人的袖子掀开,只见他的胳膊上纹着一张蜘蛛网。
“看来道家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男子摇了摇头,接着朝桥的另一边走去。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座小山包前。
“昨晚听闻此处有雷鸣之声,可却不见云雨,实在有违道法自然之理。”
男子望向眼前的这座山坡,只见山包之上有一片焦黑的树木。
“莫非罗网也是为此而来?否则怎会找到我的踪迹?”
男子喃喃,将斗笠扶正。
山坡顶上有一个径长十丈的圆,在这个圆里,所有的生灵都化为焦炭了。
“似乎还有生灵生机未绝?”
中年男子站在圆外,他闭上双眼,圆外几棵树木上飘下来十来片树叶,树叶化作一道弧线,朝着圆里飘去,不久又回来了。
他慢慢踏入圆内,一步步朝着正中心的位置而去。
直到他看见那道深坑。
噌~
剑光闪动,一把剑朝着男子而来。
这把剑造型有些怪异,剑尖与剑身交界之处,两边各多了一个棱角。
男子拔剑,自他为中心,一道无形劲气席卷了整座山包。
树叶纷纷飘落,却悬在半空之中,不再动弹。
“阁下是天字一等的哪位?”
来人并不作答,他半蒙着脸,黑衣黑甲,眼神冰冷。
男子不再废话,树叶与剑齐动,金色篆字再显,黑衣男子瞳孔一缩,连忙在半空中收剑。
来不及了。
树叶先至,木剑后来。
剑尖刺进了这人的肩头。
黑衣男子猛地朝后一退,就此消失在山林之中。
“越王八剑?!”
中年男子喃喃一声,朝着圆心而去。
他看着那道深坑,面色惊异。
原来坑里躺着一个赤身露体的少年。
少年双眼紧闭,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让人称奇的是,自他眉心处隐约有金光溢出。
“天生道体?”
中年男子面色一喜,他伸手将少年拉起,树叶随风而动,化作一件衣服,遮挡在少年身体上。
……
“掌门师兄。”
“掌门师伯。”
一道道声音在陈玄耳中响起。
他吃力地睁开眼,却只能看见披散着的黑发。
“这少年是?”
一个老者自前方木屋中走了出来,他看着男子问道。
“那日我正要回宗,夜里听闻雷鸣,可那夜月朗星稀,我正觉得奇怪,雷声便戛然而止。
第二日一早,我在雷鸣方向的一处山包发现了他,他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陈玄能感觉到男子说话时身体的振动。
“你醒了?”
男子将陈玄扶着放了下来。
陈玄疑惑地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中年美男子。
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高吗?
陈玄心想。
“敢问这是何处?”
陈玄这才有机会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座山谷,一道溪流顺着谷底流淌,溪流两边的崖壁上尽是木屋。
“这里是道家人宗。”
中年男子笑着回答。
陈玄愣了愣,抬头看向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草裙?”
陈玄有些发懵,前一刻他还在华山之巅剑斩雷电,下一刻他却来到了这座山谷之中,而且身体似乎只有十来岁的样子。
“敢问先生是?”
陈玄抬头问道。
中年男子和老人见状一愣。
“大家都叫我逍遥子。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原来中年男子是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
“我叫陈玄。”
逍遥子眼中精光一闪。
“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可是玄妙的玄?”
陈玄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来自何方?”
陈玄犹豫片刻,这才开口。
“秦国。”
逍遥子双眼微眯。
难怪罗网会追查他的行踪,看来又是权利的牺牲品。逍遥子心道。
“你可有师承?”
老人看着眉心泛出一丝道韵的陈玄,起了爱才之心。
陈玄点了点头。
老人眼神一黯。
“我曾跟几个老师学过剑术。”
逍遥子闻言笑了笑。
“只教剑术?”
陈玄点了点头。
老人哈哈大笑。
“天要兴我人宗。”
陈玄有了几分明悟。
“这位是我的师父,我的一身道术与剑术都得自于他。”
逍遥子笑着摸了摸陈玄的脑袋。
“你可愿入我人宗?”
陈玄摇了摇头。
“和我比剑,若是你赢了,我就拜入人宗。”
“少年”笑着看向逍遥子。
老人见状笑了笑,道家最喜赤子之心。
逍遥子愣了愣,点了点头。
老人化作一群透明蓝色蝴蝶,消失在原地,等他再出现时,手中已经多出来一把木剑。
他将剑递给了陈玄。
“快看啊,掌门要和那小子比剑了。”
山谷两侧的石壁上,传来一道声音,接着,一座座木屋打开门。
逍遥子苦笑一声。
“这群小子不好好悟道,长此以往,如何胜得过天宗?”
陈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草裙,又看了看山谷两侧旁观的众人。
“且慢,先说好,只比剑,不许动用内力。”
逍遥子接下斗笠,掐了一个手印,斗笠飞起,飘到了山谷最上方的一座木屋之中。
“我答应你。”
逍遥子看向陈玄,握紧了剑柄。
“且慢!”
陈玄再次开口。
逍遥子无奈叹气。
“说吧。”
老人坐在溪水旁的草地里,乐呵呵地看向两人。
陈玄看了看逍遥子精致的袍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漏洞的草裙。
“且容我换一身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