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依的脑袋运转差点跟不上她跳踏的思维,好在最后缓过来了。
她暗自腹诽:他是同性恋当然不会带女孩子回家,他是同性恋怎么可能追求她?即使他追求,她敢接受吗?
“子悦,你是动画片看多了还是电视剧看多了,想像力那么丰富。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不要胡乱猜测。”
谁知庄子悦的直接无视她的话,思想已经又换到另一个层次了:“既然哥哥一个人追不到你,我就让爸爸妈妈跟你说,等你了解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拒绝他了,就这么定了。”庄子悦兴奋得直拍手。
何天依除了满额黑线,还背脊发冷,第一次觉得和小孩子打交道是这件痛苦的事。
庄子悦真把这话跟她父母一说,她以后能不能进庄家教琴还是个未知数,不过从那以后说她贪慕虚荣,妄想爬上枝头当凤凰的流言会满天飞她绝对可以确定了。
于是她咬咬牙,把心一横,告诉了庄子悦一个惊天的秘密。
彼时的丁落声和庄子航在楼下的两人突然离开后又坐回阳台上摆的那张小台子边,平时两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这里喝上两杯咖啡或茶或酒,就像他们在美国的时候就喜欢在学校楼顶喝着啤酒,畅快的聊天。
庄子航感叹原本工作有多么的辛苦,不是商谈开会就是饭局,现在他是真心羡慕丁落声了,不想干时撒手就跑,反正有个副经理和老爸随时准备接手。如此一想他顿时觉得童年有段往事也不是件坏事,至少有个正当的理由不务正业,哪像他星期六还要忙得脚不沾地,连有球赛都不能参加,他都怀疑丁落声是不是故意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他的。
丁落声瞥了他一眼,很正经的让他别乱给他扣上不务正业的名头,因为他现在已经很规矩很认真的上班了。说完他还很失望的摇头,连给自己争取机会去做自己喜爱的事都争取不了,以后还怎么挣脱父亲的束缚?
庄子悦送何天依回去后趴在二楼的室内的一个墙角,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盯着露台外的两人看,神情复杂又懵懂。
从那以后,这个小女孩就开始满怀心事,疑虑重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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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今天休息,和何天依早早吃过早餐之后就和她一起去市场精选了束万寿菊,再挑些时令水里,在香烛铺里买了元宝油烛香纸钱,回家整理了下,就带着这些东西去了小区几里路外的墓地。
今天是何天依外婆的忌日,母女俩今天是去拜祭外婆的。
何天依的外公是个孤儿,娶了外婆之后生了何婉,没几年却不幸早早离世了。外公只有一个同胞姐姐远嫁了,几年也见不上一面。外公去世后她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将何婉拉扯大,可以说何家现在就剩何婉和何天依两个人了。
何天依的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回来的次数无几,外婆未去世前她们母女俩一直是与外婆同住,感情非常深厚。
母女俩来到了外婆的坟前,先是和外婆问好,然后点上香烛,奉上鲜花水果,两人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和外婆汇报往日的点点滴滴。
何婉面色沉静地说着话,让外婆放心,她和依依都过得很好,日子平平淡淡,正是她们所求的。依依很乖巧懂事,也很可以独立了……
何天依则告诉外婆她和教堂里的小孩子们的趣事,她的学生是个怎样的孩子,她的好朋友带她见识了多少新鲜事……
母女俩在坟前唠叨了半天,才和外婆道别离开。
两人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到处一片沉寂冷清。许是因为今天是外婆的忌日,何天依感觉母亲今天比以往沉默,回去的路上母亲一直没有说话,令到她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只听何婉长长叹了口气,何天依立即问她怎么了。
“我刚才跟你外婆说你已经学会独立了,但我没跟她说你可以嫁人了。”何婉的语气淡淡的。
“妈。”
何婉遥望着前方:“依依,有些事我们虽然都没有提及,它但始终会到来,我们迟早都要面对。我这辈子都没什么愿望,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好好照顾你。这不仅是我的心愿,也是你外婆和你爸爸的心愿。现在你已经23了,也是时候为你做准备了。”
何天依和母亲从来没谈论过关于婚嫁的问题,似乎都有意识的回避着。今天母亲主动提出来,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说出来的。可是婚姻真有那么重要吗?如果像母亲和父亲那样长年累月的聚少离多,只靠电话联系,又有什么意义?真不懂他们这样坚持是为了什么!
“妈,结不结婚有那么重要吗?你成天都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看我们现在不都过得好好的吗?何必自寻烦恼。”
“现在好好的,要是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何天依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搂住何婉的肩膀兴奋的笑道:“我可以去养老院啊,我早就想过了,等我老了就住养老院去,每天和里面的老人喝喝茶,聊聊天,晒晒太阳,节假日里和她们一起唱唱歌,弹弹琴,喜气洋洋,其乐融融,这不是很好吗?”
何婉瞧见她满脸憧憬,喜在眉梢,恍然对她描述的场景有些熟悉,稍一顿她就笑了:“非常好,你还可以教他们读书,写字,做游戏,闷了还可以带他们去碧玉湖转转。”
“对,就是这样。”
许久不见何婉应声,何天依觉悟过来,讪讪的笑了笑。
何婉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然后才告诉她:“琴行的张老师前几天跟我说,她哥哥有个朋友家境一般,父母也都不在了,因为这样很多女孩子都瞧不上他,所以拖到了30岁还没结婚。他知道自己的状况,所以他一直努力上进,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保安队长了。张老师的哥哥跟他提到了你,听说你看不见也不介意,说想见见你。他说自己对女方没什么要求,只要她能把家里整理好就可以了。我想着这人要求这么低,应该不会是挑剔难处的人,而且年龄刚刚好,大了会有代沟,小了又不会照顾人。还有一点对你的好处就是他父母不在了,除了他没人会对你有什么要求。日后你们有了小孩我又可以过去帮你们带小孩,如果真能成事那就最好不过了。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培训新人,等他训练结束你们就找个时间见见面吧!”
何婉的话多少都让何天依措手不及,没料到她说风就是雨,对象都给她找好了!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这算不算先斩后奏?她这也叫相亲吧,联想到自己相亲的场景她就无所适从,那根本不是适合她干的事。
再来说说那个相亲对象,他虽然家境一般,但这样的条件要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结婚也非难事,她就想不明白他何以就到了连盲人也不计较的地步?娶一个视觉正常的女孩任谁都会觉得比娶一个有视觉障碍的人好得多。
想通了这些,何天依十分困惑。但何婉已经这样说了,她去见上一见又如何,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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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个很平常的下午,正在专心致志弹钢琴的何天依收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温心在化妆大赛上如愿以偿地拿了第一名,赛后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温心激动得一直在电话里重复着几句话:“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真的拿了第一,那么多资深的化妆师败给了我,那么多人为我鼓掌,证明我比她们强,我比她们所有人都强。”
何天依不住地点头,温心赢了比赛她比谁都高兴,她握着手机宽慰支持她:“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比她们强,我就说你一定能拿第一的。”
温心被巨大的喜悦淹没,只剩下这几句话,何天依为了这证明自己和她同一观点,直说我知道,我知道。
好一会儿温心的情绪才回归平静,喜气洋洋对何天依说:“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第一名有一万块钱奖励。”
何天依张大嘴巴:“所以那一万块钱是你的了?”
“yes,我明天下午休息半天,我们俩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何天依挑眉:“而且要轰轰烈烈的庆祝。”
“唔,明天我们就去狠狠逛一逛,我要好好犒劳一自己。”
第二天下午何天依坐上了开往中心广场的公交车,本来温心要回去接她过来的,因为在三天门坐公交车去中心广场在将近一个小时,而且中心广场是个繁华的商业中心,去那里的人比较多,车上有时会很拥挤,温心对此很不放心。何天依没答应,温心从影楼直接去那里路程很近,如果回来一趟就太麻烦了。她也只是偶尔自己坐一下这条线,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就自己坐车去了。
在中心广场的2号门,温心看见穿着一套白色连衣裙的何天依款款朝她的方向起来,她踩着轻盈的步伐向那个白色的身影飞奔过去,然后一把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