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姐姐。”庄子悦瞅着何天依,欲言又止。
“什么事?”
“你是不是喜欢落声哥哥?”
何天依登时睁大眼睛,转脸对着庄子悦讶然开口:“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谁告诉你的?”
庄子悦无辜眨眼:“我是听落声哥哥说的。”
随即又将当时听到关于何天依那段倒放出来,不过庄子悦听话从来都只选她认为是重点的才记忆,所以何天依理所当然只听到庄子悦那些重点。
何天依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恍然大悟,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对着庄子悦循序渐进:“我喜欢你落声哥哥这事是我故意给他们制造的假象,那是为帮了你哥哥他们。那个女孩追的你落声哥哥紧,你落声哥哥又不好意拒绝她,我只能牺牲我自己先把你哥哥抢过来,等那个女孩放手了我再把你落声哥哥还给你哥哥,换言之,就是我在帮他们化解感情危机,明白吗?”
庄子悦似懂非懂,想不明白天依姐姐牺牲什么了,更想不通为什么感情还会有危机。
这个问题还是等她长大再研究吧,现在她还有更重大的事等着她烦恼:“天依姐姐,爸爸妈妈真的会赶哥哥出门吗?”语气甚是担忧。
“只要他们一天不知道你哥哥是gay,你哥哥绝对就是安全的。”何天依现学现用,发觉还蛮顺口的,尽管她不晓得这词这怎么写的。
庄子悦低下头咬下唇,期期艾艾开口:“那天我偷听了哥哥他们说话之后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房间里哭了一下鼻子,被奶奶听到了。我编了个谎话骗她是因为其他事哭的,奶奶相信我了。只是,我怕她会跟妈妈说,妈妈可精着呢,你只要给她个哭字她能给你找出一千种哭的理由。要是到时候她追问起来我扛不住,说漏嘴怎么办?”
何天依支着下巴想了半晌:“那只有等你哥哥被赶出门那天你去求求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看看他们会不会心软,放你哥哥一马,假如他们的心还是跟石头一样硬,那只能等你哥哥流落在外面居无定所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运气好找到他,再把你偷偷藏的零花钱拿去接济他,他就有一顿饱饭吃了。”
何天依毕竟是个成年人,即使她双眼看不见,想的东西终会比小孩子更长远。庄子悦只想到她妈妈会追问,没有考虑过她妈妈会将她的哭泣和那天几句话联想起来,那后果铁定非比寻常。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时纵使庄子悦宁死不屈,估计她妈妈也会使出十大酷刑逼供,直到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为止。
为了庄子航的幸福生活着想,她不得不恐吓庄子悦,把庄子航那些未知的生活描绘得凄凉惨淡,好不可怜。若非如此,庄子悦就不会认识到事情的严重的,前提是庄子悦足够爱她哥哥。
都说当局者迷,何天依将自己也圈进去了,此时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并不知道假如事发的后果结局如何,庄子航的这种惨状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庄子悦顿时有种茫然无助的脆弱感,立时红了眼眶,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滚滚落下:“我不要哥哥被赶出家门,我不要哥哥无家可归,我不要他没有吃没有穿,我不要我不要。”哭伤心欲绝,仿佛庄子航已经被赶出了庄家。
似乎玩得有点大,何天依内疚地安慰被她唬得痛哭流涕的庄子悦:“先别哭子悦,只要你不把事情说出去,你爸妈他们就永远不知道,你哥哥也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我不说我不说。”庄子悦眼泪婆娑的摇头,仿若怕谁后悔不把哥哥赶出门一般,“只要不赶哥哥走,我什么都答应。”
方法确是不地道,但胜在效果显著,何天依探出手细细地给她抹眼泪:“那就好了,没人会把你哥哥赶出门了。”
庄子悦仿似得到保证,心安气平了,一抽一抽的鼻子声逐渐低下来。
此时楼下,一声一声的敲门声却高了起来,两人有默契的面面相觑。
何天依沉默思索片刻,熟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平时这个时间家里是无人在家的,蓦地脑海闪过一个人,她笑了笑,大概知道是谁了。
“子悦,你去开一下门,楼下是个温柔漂亮的姐姐,你告诉她你是我的学生,然后把她领上来就可以了。”
庄子悦最后又抽了气,点点头,踏着灵巧的步子跑下楼去了。
她轻轻地打开门,仰着泪痕未干的小脸,刚准备唤声姐姐,在看清来人时神情一僵,脑袋瞬间乱了,目瞪口呆,思路绕了十八个弯都未能兜过来。
“子悦,你这是什么表情?在这里看到我很奇怪吗?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庄子航捏捏她的脸蛋儿。
庄子悦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呐呐开口:“哥……哥哥,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要来天依姐姐家练琴,我们过来检查检查你是不是在找借口偷懒。”丁落声玉树临风地走近门口。
庄子悦又是一怔忡:“落声……哥哥。”
丁落声在她脸上发现了不寻常,凑近来盯着她蹙着眉头问:“你是不是哭了?眼睛红红的,眼泪都没干呢。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天依姐姐呢?”他朝屋内张望。
“子悦,怎么那么久?是谁啊?”楼上隐隐传来何天依的声音。
庄子悦扭头往楼上一瞥,又回头看看了丁庄二人,眨了眨眼,扔下一句“你们先等一下”就跑开上楼了。
庄子航转身让给他们带路的张叔先行回去。
“天依姐姐,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庄子悦压低嗓音慌慌张张地钻进何天依的房间。
何天依一顿,不由跟着慌乱起来:“什么大事不妙?来的是谁?我好像听见有男声?”
庄子悦喘气摇头:“不是好像,那么根本就是男声,是我哥哥和落声哥哥来了。”
何天依这回才真的吓了一跳,按理说他们没来过这里应该不知道路才是,即使来过这个小区也不可能知道她家在哪里,不过现在问题不是他们为什么知道这里,而是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说来检查我是不是借口偷懒不学琴。”
何天依内心叹息,这个理由也只有她这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会信!
“走,我们下去看看。”何天依柱着棍子,拉过庄子悦向外走。
庄子航和丁落声一路顺着干净利落、整齐有序的小院走进去,屋内的一切也都摆设有规有矩,摆放有东西的一边就全都是摆放东西的,而且都整整齐齐;没有摆放东西的地方就是空旷之地,地上没有半占杂物,如果有那也只是尘埃。
像入门左边是空的,右边是摆家具茶几等物,日常用品及一应杂物集中在一个地方。其实整个屋内都非常简洁,放眼看到的都是所需品,如盆景、挂饰之类的东西根本就无迹可寻。
由此可见,此间的主人布置这房子花了不少心思。
听闻嘀嗒细碎的步行声他们昂然抬首,那让人顿生怜悯的一幕呈现在眼前,一大一小一拐杖举步艰辛地慢慢移动,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二人自然而然地将些归纳于庄子悦眼红的根源,这次连对视都省了,先后直奔楼上去。
“天依,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脚怎么了?”
“是啊,要不要紧?我们背你下去吧?”
他们将她们挡在半途,一上来就丢过来一堆问题,何天依赶紧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不麻烦你们了,我跟子悦可以下去……”
“什么麻烦不麻烦,跟我们见哪门子的外。”庄子航打断她,接着直接给她个选择题,“我跟落声你挑一个背你下去。”
何天依坚持自己立场,坚决不肯应承。她自是有自己有顾虑,第一,让一个男子背这事她都没想像过,第二,他们二人的关系特殊,他们其中一方不在时她可以无顾忌地跟某一个挽个手拍个肩,但他们同时在场还是“背”这样的事,不管是他们当中的哪个她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天依,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如果是那我就奇怪了,你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都敢主动牵着我走,怎么现在倒忸怩起来了?”丁落声抱臂挑眉,似是对她这种做法很不理解,又自顾自地下结论,“听说一个人如果喜欢一个人,见到他就会变得矜持不安,正好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回忆起前两天你对我的那个样子,似乎有那么层意思。”
“不会吧天依,你看上落声了?”庄子航夸张的惊呼道,想藉着些解开此前听闻的事不解之迷,还有之前一直在她面前吃瘪,如今是好不容易有机会耀武扬威,他岂能错过,很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才不肯让我们背,让落声背吧你觉得在他面前不够矜持,让我背吧你又不想让他看见你跟别人亲密的样子,虽说我不是外人。现在我特别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落声的,我看大家都特别想知道,天依,你能否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