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是何天依的工作日,每到这天她总是精神抖擞,因为只有这天才可以证明她是一个有工作的人。琴行那边母亲已经把话递上去了,暂时还没有答复,听母亲的轻松的语气应该问题不大。
庄子悦很认真地学了一个上午,休息的时候两人去喂鱼。
何天依撒了一把鱼料:“你哥哥最近没有什么动静?”说得庄子航好像有什么预谋正被监视似的。
庄子悦也撒了一把鱼料:“没有,他最近都特别忙早出晚归,晚上回来了连门都不出了。”
“那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没有伤心难过或者冷若冰霜的表情,又或者面无表情?”
庄子悦回忆如潮,自己困惑了:“前面两样我没见到,后面那个我就不太确实了,一般人不说话都是面无表情的,我分不出来。”
“落声哥哥最近有没来过?”
“没有。”
没有就是最大的有问题了,那么闲竟然不来找庄子航!真不知道两人出了什么问题,竟然都互不理睬了。
“那你哥哥没有带过女孩回家或者你有没有听说他有女朋友了?”
“哥哥不是跟落声哥哥是一对吗?怎么会有女朋友了?”
何天依答非所问:“你落声哥哥身边有一个女孩,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江文双。如果他们再这样下去,你哥哥的地位主不保了。”
庄子悦手里的一碟鱼料“砰”一声掉进了鱼池:“怎么会这样?落声哥哥怎么可以轻易喜欢别人,那哥哥怎么办?他会很伤心的。”急得快哭了,她还是很爱哥哥的。
“嘘,小声点。”何天依紧张听四周的动静,还好没有人声,“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了?你先别急,他们现在在冷战,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落声哥哥找的江文双还是江文双找的落声哥哥,也可能是落声哥哥专门找江文双来气你哥哥的,他没来这里不代表他们三个在外面没有见过面。这种情况或许还是好的,若是你哥哥气不过也找一个女孩在落声哥哥面前扬威那后果才不堪设想,那时候除了打架更好的解决方法了。”她脑洞大开。
庄子悦惊得半信半疑,她害怕两个哥哥会打架,可是两个哥哥看着怎么也不像会打架啊。
“怎么办怎么办?”她求助地喊着何天依,像天依姐姐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应该可以想到办法解决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这都是我的猜测,希望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么复杂。”何天依叹了一口气。
“天依姐姐,我们去逛街吧。”庄子悦突然说。
“逛街?我们下午还要上课呢?你要逛街你奶奶同意吗?”
何天依现在不知道庄子悦能不能出这个门和逛街,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快要吃饭的时候庄子悦把毕生的撒娇本领全都用上了,先是和奶奶撒,然后又同爷爷撒,看二老稍有松动的迹象吃饭的时候又乖巧地把他们夹菜,把他们哄得团团转,听得她汗颜,这样的本领她这辈子是学不来了!
答应让庄子悦和何天依去逛街并不是真的只有她们两个去逛,送她们的陈叔除了是司机还有一个保镖的身份,在她们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庄子悦到了外面简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东奔西跑,好像她第一次出门一样。
其实庄子悦真的被困怕了,放了暑假比在学校的时候又忙更累,什么补习班才艺班啊,每个班字又细分几个班,听着就累。父母望子成龙,让他们学东西总是不放过一分钟,只知道让他们把十八般武艺都学完。
何天依想到自己的童年,只有读书和钢琴,只要说一声想去玩立马就能出门。虽然她的情况特殊,但如若她生在庄家,即使不用学十样也要学八样,虽说庄家锦衣玉食财大气粗,她还是庆幸自己生在何家这样的普通人家。
她们走了一圈,来到中文广场,远远地就听到某个角落传出的熙熙攘攘的人声。
“天依姐姐,那边有表演。”庄子悦指着那边喊到,等她看清楚一点就更惊奇了,“哇,是一群小朋友在走秀,他们是穿雨衣的。”
庄子悦想跑,但她拉着何天依偏偏又跑不快,只好一个劲地往那里探头,嘴里喊着走快点。
快走近了就听到舞台那边纷繁嘈杂,舞台上放着音乐,音乐一停就有人用话筒给舞台上面的秀做介绍。
“子悦,那边人太多了,我们在这里看就好了。”何天依说,那里人多乱杂,她都是泥菩萨过河,更别说看着庄子悦了,即使有司机跟着也只是多一层保障而已。
庄子悦不肯:“这里看不清楚,我们再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不会有事的,有陈叔呢。”
何天依还在犹豫,庄子悦已经不管不顾地拖着她走了。
她们来到人群后面,反而看不到了,前面的人把她们的视线挡住了,庄子悦急得一蹦一蹦跳起来,可惜还是看不到。
看不到就只能去前面了,于是她忘乎所有拉着何天依往人群里钻:“我们到前面去。”
何天依当然不能由着她,一面拉着她一面说里面人多不安全。先不说庄子悦能不能听进去,听不听得清楚她的话还不一定。
“让一下让一下。”庄子悦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说,她感觉何天依拉着她不让她往前,她就想放开何天依的手,何天依又不能放,只好跟着她心急如焚地移前一点儿。
司机陈叔也是忧心忡忡地跟在她们后面,时刻准备着伸手出来护着两人。
大家都想占个好位置看表演,自然不会把道让出来,凭什么让啊,于是非常自然地形成了你推我攘的局面。
有些人肩上还扛着孩子,自我保护欲更强了,被人微微一撞就使劲还击回去。有人被踩到叫了起来,有人被撞了就开骂,反正一个字就是:乱。
庄子悦早就眼泪汪汪了,她和何天依被撞在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脚上也吃了几脚。陈叔虽然拉住了庄子悦,一时也拉不出乱了的人群。
突然旁边的人猛地撞了过来,陈叔眼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庄子悦闪过一边,却没能顾得上何天依。眼看着不知所措的何天依就要被这股凶狠的力量撞飞,一只手迅速地把她拉开并脱离了人群,她刚才所在的位置倒了一片人,陈叔也排除艰辛把庄子悦抱了出来。
何天依虽然不知道刚才的险恶,也经历了一场动乱,心里的恐慌还在,她心有余悸的喘着气,脑海里是刚才那个乱糟糟的场面,就连庄子悦在一旁呜呜地哭,她也没有听见。
这样的场面她幻想过很多次,当然都是作预防而想的,告诫自己不要往人堆里扎,今天她还是遭遇了。这里她忽然想起了那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手。
“你没事吧?”有人在她耳边担忧地问,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一问总算把她拉回现实,回了现在之后她又愣了,他真是无处不在啊。
“哦没事,谢谢,你又帮我了一次。”她的情绪尚未完全回落,但她已经很平静了,平静就可以考虑很多事情了。尚若是平时遇到他,她一定会客气疏离地打个招呼,然后有多远走多远。
如果说他认识她从开始到每一次见面都是一场预谋,那今天这场由她们造成的意外却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信他了。
即使他身上的疑点依然重重,诸多隐瞒,连个真名都不愿意说出来,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无端多了一个护花使者,总是在她危难时刻出现,她在何必耿耿于怀。
想来也好笑,她来他还来不及在意义上真正地断绝来往,又和好如实了。
阿成请她们在中心广场楼下的甜品店吃甜品压惊,陈叔无论怎么说也不肯进去一起坐,只有由他了。
陈叔对阿成是感激涕零,要不然今天以后他一家老小的三餐他还不知道去哪里找。
庄子悦非常安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眼睛一眨一眨的,一桌子的甜品仿佛对她失去了吸引力。说实在的,她是被吓怕了,刚才的后劲还没有过。
丁落声帮她们一人拿了一杯果汁,何天依说了声谢谢,庄子悦只是看了看阿成和面前的果汁,不伸手也不说话。
“子悦,是不是还在害怕?”何天依自然可以感受到庄子悦的异常,她自己的心跳也是刚刚才回复正常,孩子恢复得慢一点也不出奇。
何天依这么一问,庄子悦才收起来的眼睛又要掉下来了,扯了扯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不说何天依又说了。
“既然已经害怕了,为什么不喝一杯果汁甜一下呢,反正你不喝也是一样害怕,是不是这样?”
庄子悦抽泣着点点头:“天依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告诉奶奶。”她垂下眼帘,呐呐地说,“我下次一定会听你的话,你不要不带我出来玩好吗?”在她心里,天依老师不仅是她的老师,还是她的好朋友,比她学校里的同学还要好,比她同龄的朋友还要好,她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