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航跑了两圈绕到了自己停车的地方,喘息未定看着后面追来的人笑。丁小乐赶上来时气喘吁吁,撑在车身喘气,恨恨地瞪着他。
“跑得还挺快的嘛。”庄子航说。
“你跑得不快我打到你满地找牙。”丁小乐说。
“好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庄子航开了车锁,准备上车走人。
丁小乐忙喊住他:“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庄子航动作不停,开了车门钻上车:“我现在饿了要去吃饭,没时间听。”他伸头出来,十分慷慨地说,“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吃,吃饭的时候我会勉强分一点时间出来听一听。”
丁小乐愣了下:“你是故意的。”从他拖延时间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包括跑到这辆车旁边。
庄子航缩回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丁小乐思忖了下,负气地上了车。
到了餐厅,丁小乐也不说话,气鼓鼓地盯着庄子航。
庄子航仿佛浑然不觉,全情投入在菜单上,翻了一页又一页,许久才抬头看了丁小乐一眼,瞥瞥她面前的菜单:“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本大少高兴,就大方地请你吃一顿,至于你平时怎么骂我,我也不计较了。”瞧他多宽宏大量。
真可笑,她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了。
丁小乐白了他一眼:“要点你自己点,我没兴趣。”
“你不点我点了,到时你不爱吃可别说我小气。”庄子航招来服务员,雷厉风行地点了菜,微笑地把服务员送走了。
庄子航双臂抱在胸前,神色轻快地望着丁小乐:“你不是最喜欢说话的吗?怎么现在成了闷葫芦?”他突然朝前倾斜,夸张地说,“呀,你不会是知道我喜欢清静突然良心发现了才不说话吧?这我可真不习惯。”
丁小乐只是冷笑着哼了一声,极其嫌弃地撇开视线。
平时要让丁小乐不还嘴像现在这般安静地任人奚落除非是她不能说,即使不说也会用目光去反抗表达她的不满,所以今天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
其实不要说庄子航,连丁小乐也对自己的行为也百般不解,她就是不想说话,好像真的没什么好说,大概是因为她被气昏头吧。
“哟,还真成了闷葫芦。”庄子航长叹了一声,“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了,以后我上哪找乐趣去啊。”
丁小乐还是沉默着不看他,庄子航自说自话大抵感到有点自讨没趣,也不开口了。幸好没多久菜就上来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即时又活跃起来。
庄子航夹了一块牛肉扔百嘴里,边吃边赞叹不已:“真香,又嫰又有嚼劲。”然而丁小乐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他望着她,“你不说话我以为你哑了,你不吃饭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傻了。”他愈发吃得起劲。
“还真是傻了,没关系,我最喜欢吃饭的时候别人在旁边看着,别人越看我越吃得开心。”庄子航这次没有要闭嘴的意思,有种丁小乐不回应不罢休的感觉,“我说,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吃了,也对,平时骂人那么毒,换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想求我吃饭就直接说嘛,还非要拐十八弯说。也对,你那么小气又爱面子的人怎么舍得拉下脸低声下气地求人,不过本小姐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既然你求我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吃一点吧。”说着就真的起筷。
庄子航的激将法之所以能成功,有一半是因为丁小乐不是那种能憋气太久的人,她习惯了直来直往,一直让她憋下去她八成会破功,这会儿自然会顺着庄子航给的楼梯下,虽然这楼梯不太像楼梯。
“自以为是。”庄子航说了这么一句倒也不再说什么,可能是因为丁小乐上了道。
两人这顿吃得还算愉快,中间偶有斗几句嘴却也无伤感情,呃不对,是无伤大雅。
吃完饭,庄子航才问:“你找我不是有话要说吗?什么事,趁我现在心情好赶紧说,晚了我可能没兴趣听了。”
丁小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不想说了,就算你感兴趣我也不想告诉你了。”她找他无非就是想问问自家哥哥的情况,哥哥有很多事不会告诉她却会和庄子航说。她本以为几分钟的事,硬是被他拖成了一顿晚饭的时间。
“再见。”丁小乐甩出两个字提包就走。
“等一下。”庄子航见她头也不回,匆忙地喊来服务员结账然后追了出去。
好在丁小乐走得也不远,他出门口到处扫了几眼就发现了她的身影,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你这人真没礼貌,吃饭就走,连等都不等我一下。”
丁小乐不看他,声音清脆步伐轻盈:“我已经说了再见,你没听到那是你的问题。”
庄子航见她越走越快,一个箭步挡在她跟前,有点无奈又有点不自然地说:“我送你回去,免得别人说我没风度,免得你跟落声打报告说我扔下你不管。”
还真会说反话,明明是她扔下他不管:“算你有点良心。”她和他虽然有宿怨,也还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中间因为有了丁落声的关系与一般人相比还是更要好一些,所以坐个车还是可以的。
当庄子航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时忍不住怀疑,今天是不是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如果没搭错,那他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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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落声提着两箱牛奶穿过巷子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这么一幕,想想有点好笑,这个画风对他来说还是蛮清奇的:幽静的巷子,俊逸的男子,一身白色的休闲服,一手一提牛奶,踏着稳健的步子带着奇特的微笑前行直去。
忽地,他竟然有一种像是回家的错觉。他曾无数次提东西从这里走过,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到了教堂门口,他直接喊开门,几个孩子哇啦地从屋里跑了出来,第一个抢到开门机会的是大王。
进了大门,他立即感觉不对劲,仿佛少了点什么,没错,院子里没有何天依。
他把牛奶分给几个孩子,告诉他们,这箱是他们小孩子喝的,另一箱没开封的是天依姐姐喝的,当然,神父也可以喝。
“天依姐姐在不在?”他望向大堂里面。
叶子摇头:“不在,天依姐姐这两天都没来。”
“但是我们没有偷懒,我们在跟神父爷爷学字母呢,你看,这是我写的abc。”小蜜蜂指住本子上的字母,又指向另一本,“这是大王写的,神父爷爷说他真有才,画得像虫子。”那张幼稚的小脸毫不掩饰笑意。
丁落声一瞧,果真是,但看大王黑黯然的神色,便笑着说:“能把字母画成画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呢,哥哥小时候刚学写的时候也写得跟这个差不多。”他的比喻很成功,大王的脸色瞬间又亮了。
将军踌躇了片刻即问道:“真的吗?那哥哥小时候岂不是跟大王一样笨?”
丁落声:“……”这小子,是真耿直还是故意的?虽然孩子们看不出他的尴尬,他仍然化解的笑笑,然后移开话题:“神父爷爷呢?”
“爷爷去找锤子和木板了,将军屁股大,把凳子都是坐烂了。”小蜜蜂将自己快言快语的本色发挥至极,丁落声顺着她的示意看到了旁边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木凳。
将军:“……”面色窘然,凳子虽然是他坐烂的,可是他发誓一定不是因为他的屁股大,因为他往常也是这样坐的。
笑意又染上了丁落声脸上,童真童趣,难怪何天依时常喜欢和他们呆一起。
何天依不在,丁落声与孩子们一起没像往时那样尽兴,所以神父出来以后和神父说了一会儿便走了。
他出了教堂从另一条巷子向何天依家走去,直而窄小的巷子,地上铺着年代久远的青石板,即使有些凹凸不平,走在上面却有种平静的感觉。他能想象何天依踏过巷子时的悠然与愉悦。
在何天依家门前的小公园里有几个老人和年纪不大的孩子坐在那里,往常是没有那么多人在那里聚集的,想来是因为放暑假了老人带小孩在这里闲坐的。
丁落声走到那里时每双大小眼睛都好奇地盯着他看,当他走到何家门口抬手准备敲门时一个小男孩突然开口:“何阿姨上班去了,天依姐姐也不在家。”
他转眼望过去,是一个白白净净约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睁着一又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出他。
他刚要说话,谁知离那个小男孩几步远的另一个和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也说话了,说的话和先前那个小男孩心有灵犀一般接合:“她去花市买花了,去了应该有半个小时了。”
丁落声怔了下,为这两个样貌相同的小男孩,也为何天依出去的时间段太凑巧,那不是他刚到教堂的时候?
他向他们道了谢,回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坐在车上,丁落声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却不知为何,拿出手机打了何天依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