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依举手:“我反对。”
“反对无效。”
“我抗议。”
“抗议没用。”
何天依泄气地放下手,何婉一直都担忧几个孩子会在她的带领下出差池,可意外还真出过几回,母亲有心结她可以理解,可是这样处理也太严重了些。吃的方面她没异议,可是过一两年才能带他们出去玩,不把他们憋坏了才怪,她会心疼的。
眼睛溜溜地转了转:“若是有温心和小乐跟我一起带他们出去总可以了吧?”
何婉不置可否:“这个到时再说。”想到小蜜蜂喝过期牛奶去了医院,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好在不严重,可也吓得她够呛了。听温心说的时候她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是小蜜蜂真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本来只是想着女儿没什么朋友,有教堂的孩子们陪着她就不会那么无聊了,会带点吃食给孩子们也无可厚非,后来她一次两次地带他们她还忧心忡忡,好在都是顺顺利利的事来回了,从那以后她带孩子们出去就顺理成章了。
自从出现了两次小意外自己就开始忐忑不安了,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后来这事再没出现过,她就不堪在意了。但今天这事情让她下定决心控制女儿和孩子们的行动,吃的也把关,这样不会有错的。如果她不管不顾地放任下去,迟早会出事的,到时谁负责得起?
第二天何天依打算到教堂去看看小蜜蜂,原是要带点好吃的好喝的过去的,但一想到这吃的喝的正是昨天那祸首,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她还是空的手去吧。
她走到大门口,正准备拉开锁,手机响了。等她把手机拿出来,铃声停了。
这是谁玩她,不知道她看不见吗?又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她刚张开嘴要问谁啊,外面的人说话了:“天依,是我。”
她:“……”意外地睁大眼睛,丁落声!怎么是他?她垂眸思索,用手机轻轻敲了下手心,然后悄悄地转身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她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才走了两步,丁落声又说话了:“我知道你在家,我刚才听见你手机响了,是我打的。“
何天依:“……”刚走起步的脚晃了晃,只得转身,“有事吗?我现在很忙的,没时间招呼你,你走吧。”
丁落声戏谑地说:“你刚才不是打算出去吗?是忙着出门吗?”
会不会察言观色,这么明显的不欢迎都看不出来啊?不过你会装,我也会装:“我没打算出门,我在扫地,刚好扫到门口。”得意地笑笑。
虽然她会装,但他也不赖:“你忙着扫地也可以挤点时间开一下门吧,我一路风尘仆仆的跑过来,你总得让我进去喝杯水吧,还是你喜欢隔着门跟我说话?我倒是不介意,反正偶尔经过看着我的那些貌似你们家的左邻右舍又不认识我。”得意扬扬的笑。
何天依扯扯嘴角,她把邻居算漏了,不让他进来都不行了,但也不让他即时如愿:“等一下。”然后走开。
门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不会是去拿扫把吗?”
“当然不是。”明知他不信她的说辞她才没那么无聊真的去拿扫把,“我去拿拖把。”她口是心非的应的,其实她是去淋花。
把淋花的花洒接满了水,她慢悠悠地洒着,一盆又一盆。她忽然觉得故意晾一晾他很好玩,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到有点点窃喜。即使他和她不可能,那又怎么样,现在她乐意,以后说不定形同陌路她还没有机会这样做呢?要过多久就会形同陌路呢?三个月?半年?一年?
她又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开始幻想了,以至于把门外面的人给忘记了,直到敲门声再度响起她的名字。
她猛地惊醒:“哦,来了。”放下花洒急急忙忙地去开门。
门终于开了,她还没有从失态的意想中回神。
丁落声见她神色慌张,也不是往日闪躲别扭的样子,很显然刚才发生了一件让她忽略了情绪的事,但他也不问,只笑着说:“你不会是睡午觉去了吧,但你的午觉好像有点早,现在才上午十点。”
何天依脸倏地红了红,倒不是全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自己想象入了神,转身进屋:“我在拖地。”你又能奈我何。她有一瞬的错觉,她和他又回到了庄子悦生日以前。
丁落声踏进门口顺便关了门,笑笑:“如果拖完了地跟我去一个地方。”
何天依脚步一顿:“去哪儿?”梦终究是要醒来的,她和他又是天南地北的距离了。
“去教堂看小蜜蜂。”
何天依又是一怔,随即释然,他无非不想某些事情影响各自的关系特地来修旧而已,她何必介怀。不去探究他是如何得知她的想法,于是点点头。
去教堂的路上丁落声感觉到她的变化,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仿佛他们是刚相识的陌生人。但他不在意,一如既往的说着话。
敲开教堂的门,跑出来的是大王,因为得了第一他脸上带了些喜气。
“天依姐姐,落声哥哥。”
何天依开玩笑:“看来小蜜蜂跑不动得了好处的人是你。”
“下次我跑不动就把好处给小蜜蜂。”大王喜气洋洋的笑,拉起何天依的手往里走,“神父爷爷在教我们画画呢。”
院子里的桌子上,放了几张涂画过的白纸,几支画笔随意地摆在上面,神父正执画笔在一张画纸上画画,叶子和将军小蜜蜂围在四周看着。几人看见他们走进去齐齐地打了个招呼,孩子们很自动自觉地移开位置,将军和大王很有眼力地把旁边的小凳子搬过去让他们坐。
孩子们的教育很成功,丁落声知道,这有神父的功劳,也有何天依的功劳。
很快神父的画就画好了,他画的是一条小船,船上坐着一个大人四个小孩,水中有小鱼儿游动,头上有小鸟飞翔,远处有个小太阳。
可以看得出神父的画画功底并不好,简直像是这群孩子们的涂鸦,可偏偏就是这样简单粗糙的寥寥几笔,看着却是说不出的温馨。
“这个人谁?”小蜜蜂指着船条的一个小孩子问,她脸色没有往日那么红润精神倒还不错。
神父微微地笑着说道:“这个是你。”也不知是顺势说的还是真的那就是他的设计人物,又一一指着另外三个小孩说,“这是叶子,这是大王,这是将军。”
“那天依姐姐呢?”叶子问。
神父听了,又拿笑在左边添了个人,隐约可以看出是个女孩。在女孩的脚边画了条线,画上几棵小草。
原来这个“何天依”是站在岸边的。
“天依姐姐为什么不上船呢?”将军好奇地问。
神父说:“船太小了,下次画一条大船再让天依姐姐上去。”
大王觉得少了点什么,歪着头问:“落声哥哥也在,为什么不把落声哥哥画上去让他陪着天依姐姐?”
丁落声嘴角轻轻勾起,转眼去眼何天依,却见她神色不变。笑了笑,用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望着大王,跟着那摸摸他的头。
于是神父又在何天依旁边添了个人,从他的发型在衣着上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男孩。
“白又白还没画上去呢。”小蜜蜂说,白又白是隔壁邻居前几天给的小猫,何天依给取名叫白又白,因为它身上的白毛间了些黑毛。此时它正懒洋洋地躺在对着阳光的地方晒太阳。几个孩子平时没事时总喜欢转着白又白好奇地转,有时还学它叫。
神父二话不说又在何天依的另一边加了只小猫儿,它身上的纹路画得还真的和白又白有点相似。
“神父爷爷,把我昨天吃的苹果也画上去吧。”大王奇想突发。
没一会儿画上的大王的脑袋上方出现了一个苹果,神父还细心地加了个有尾巴的圈圈,那个尾巴向着大王。
渐渐地,画上又多了各种水果零食花草,直到后来,这幅创世奇作终于圆满了,连一点儿空白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孩子的想象力真是强大,何天依早就见识到了,只是新加入的丁落声直摇头。
画了画,神父又一个人默默地回屋内不知是念经还是看书去了,四个孩子们欢呼地跑去上轮流荡秋千了。
何天依则坐着不动,好像听着他们的笑声已经很满足了似的。
“你不去?”丁落声问,她还没回答他又说,“那好吧,你不去我去,你来推我,我推你那么多回你也应该回个礼了。”
何天依一滞,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坐了,可惜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却没料到他拿以往说事,而且似乎还挺有道理的样子,让她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何天依站在丁落声身后,僵硬地伸直双手,在碰到他笔直的后背时微微颤抖了下,连边度都不知道用几成。整个人浑身不自在,如果是以前,再怎么她也会比现在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