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你别跟我瞎嚷嚷，你小子，其实就是......”
“今天是尔尔的生日，您别说了行不行？”
“我......”
燕尔一直在低头不停吃饭，动作从开始的慢条斯理，在母子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眼看着他们就要吵起来，燕尔忽然抬头将手里的筷子重重地搁在了瓷碗边。
“封妈妈。”
封太太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燕尔，以为她是不高兴，当即笑着说。
“尔尔，如果你觉得......”
燕尔忽然开口打断封太太。
“封妈妈，我已经结婚了。”
一句话，惊得封太太直接张大了嘴巴，脸上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好半晌，似乎还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
“我结婚了，就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和别的男人领证了。”
她贪恋这样像是妈妈般的温暖，也不愿意破坏这样美好的气氛。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让封妈妈一直活在谎言甚至是巨大的期望里，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这么残忍的事情，她着实做不出来。
整个餐桌上，原本美好的气氛，顷刻间沉默一片，气氛迅速降至冰点。
半个小时之后，燕尔一个人从封家别墅里低头走了出来。
身后，封睿一路追了出来。
“尔尔。”
见她停了下来，瞬间故作轻松地跟她说道。
“我妈那人就那样，这么多年，你也应该了解的。她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我们是铁哥们，怎么可能结婚？！”
燕尔抬头看向封睿，轻轻地说了句。
“帮我跟封妈妈说声抱歉，让她失望了。”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封太太一路追了出来，停在了距离燕尔几步开外的地方，张了张嘴巴，最终说道。
“尔尔，封妈妈不失望。真的。”
燕尔打小生的漂亮精致，像个粉嫩粉嫩的瓷娃娃。再加上封太太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从小，她就喜欢燕尔喜欢的紧。
如今这样的结果，她自然满心失望。
但......
她是自己好友留下来的唯一的孩子，也是吃了那么多苦终于熬到头来的燕尔，她着实气不起来。
“做不成我的媳妇儿，你做我的女儿也可以。你结婚了，封妈妈祝福你。即便将来你的丈夫对你不好，你想要回头。只要我的儿子还单身，我随时给你留着。”
旁边的封睿不满地皱了眉头。
“妈！”
“闭嘴！”
再看燕尔，低着头，无声地抽动着肩膀，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封妈妈，对不起。”
“谢谢你。”
这个世界对她那么冷酷无情，总是在想法设法地，一点点夺走所有她珍贵的东西。
唯独这个地方，给了她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温暖。
“封妈妈。如果将来封睿还没结婚，我又刚好单身，只要你还要我，我一定给您做儿媳妇儿！”
*
夜半。
陆圣擎打开大门走了进去，脚步有些徐晃地进了大厅。
放眼看去，整个偌大的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林妈一个人，在不远处的餐厅里收拾东西。
陆圣擎皱眉，走近了，才发现林妈正弯腰将一个吃了一半的粉红色蛋糕小心翼翼地往盒子里装。冷不丁地一扭头，顿时吓了一跳。
“啊！”
见是陆圣擎，林妈猛地拍着胸口出了口气。
“少爷，是你啊，吓死我了......”继而又握住鼻子往后退了退，“大晚上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即使喝醉了，陆圣擎还是不改自己平日里的冷硬作风，手指一抬，指着桌子上的蛋糕，沉声问着。
“给谁的？”
这下子轮到林妈惊讶了。
“少爷不知道今天是太太生日吗？我和老太太一早就去商场，就是给太太订蛋糕去了。太太晚上回来，我们还一起吃了呢！”
今天是燕尔的生日？
“这剩下的啊，太太说不能浪费，赶明儿拿给外头街上的乞丐，分了挺好。”
听完，陆圣擎那双藏着醉意的暗沉眸子，微微闪了闪。
“她回来了？”
林妈只当他是喝醉了，抬手在鼻翼间扇了扇酒味，一边将蛋糕收起来，一边说着。
“少爷你喝多了就说胡话。这里是太太的家，她不回这里，要回哪儿？”说完直接越过陆圣擎的身边，“你先休息下，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莫名地，陆圣擎的酒意醒了几分。
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某个房间，片刻，抬步走了上去。
但不过进了卧室房间片刻，陆圣擎又拧着眉头走了出来。
燕尔不在卧室里。
眸光一闪，他抬头从旁边虚掩的大门看了过去。隐约间，似乎有微弱的橘黄色光线，伴着细碎噪杂的声音，一路传了出来。
陆圣擎的眸间闪过一丝丝的冷意，眉头一紧，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大床上，燕尔蜷缩着身体，面朝里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走近了，陆圣擎才看到。
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只手还随意地握着耳机线。这会儿，她用一种过于保护的婴儿般的姿势，紧紧抱住自己睡着了。
耳机里的，却还断断续续地放着什么歌曲。
静默片刻，陆圣擎的情绪，莫名地伴随着房间里柔和的光线平静了下来。他抬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手在半空僵直半晌。
最终又落了下去，转而拿过了她手里的耳机，放到了耳朵边。
一个男人悠远绵长的歌曲，忽然响了起来。
“镜中影花乱舞风，谁不怜惜情浓......”
“春去秋来四季倥偬，留不住又何必眷恋残红......”
“日落向西来月向东，真情难填埋无情洞......”
陆圣擎手指僵硬，维持着一个站姿一动不动，那些似乎像是诉说心情的歌词，忽然间像是一阵大风一般，“哗啦啦”灌进了他的心房里。
视线不经意一转，他陡然间看到女孩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晶莹剔透未落下的泪珠，心头一紧。
忽然，燕尔猝不及防地睁开连眼睛。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暗如深潭的双眸里，身体一顿。
四目相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陆圣擎的眼前，忽然闪过她毒发的时候，抱着自己满地打滚，最后又满身是血地爬到大门口，绝望求救的场景。
下一秒，男人忽然伸出手，一把死死地扣住燕尔的后脑勺，附身吻了下来。
“唔......”
那吻来得突然又迅速，燕尔陡然间猛地瞪大了双眼。
然后，眼眶慢慢地变红，缓缓地氤氲起一股水汽，布满了眼眶。
她忽然像个发了疯的小兽一般，挥舞起拳头，奋力地推着身上的男人，脚下不断地扑腾着，原本干净整洁的床单，也变得皱褶肮脏。
“呜......放......”
陆圣擎喝了酒，整个人似乎在碰到燕尔柔软唇畔的一瞬间，理智就崩了盘。他死死地按住女孩的双手，一边动情地亲吻着她，一边探手去抚摸她。
男人口中不断传递到自己口中的酒味，和强势的态度，顷刻间让燕尔绝望了。
在男人探手摸向自己身体的一瞬间，她忽然松开手，手臂颓然地垂落两侧，抬眼定定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没了挣扎。
陆圣擎在吻间品尝到咸涩的眼泪，整个人一僵。下一秒，他微微起身，在看到满脸泪水的燕尔时，顷刻间像是迎头被浇了一桶冷水。
女孩噙着眼泪看着他，勾唇看着他，无所谓地说着。
“陆先生，你放心。我既然是你名义上的陆太太，我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想要，我是不会拒绝的。”
陆圣擎猛然起身，瞧见燕尔眼底的抗拒，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
燕尔却忽然扭开了头。
卧室里的空气，一瞬间降至冰点。
陆圣擎眯着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燕尔一般，静静地打量了她半晌，忽然转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背对着燕尔说。
“如果你不想让外婆看出什么，明天乖乖搬回主卧。”
嘭。
大门关上。
门内忽然响起赤脚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
紧接着。
咔嚓。
门从里头直接上了锁。
陆圣擎盯着那扇门，冷冷地眯起眼睛，半晌，却又兀自嘲弄地笑了出来。
昨晚上，他们还在抵死缠绵。
而现在，她却需要用锁门来防备他，抗拒他，才能安然入眠。
呵！
转身，陆圣擎抬步往主卧的方向走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打了出去。
“喂，是我......”
挂了电话，他去浴室洗了冷水澡，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酒已经彻底醒了。
喝过林妈端上来的醒酒茶，他就直接去了书房。摸出香烟，一边静静地吞云吐雾，一般等待某个结果。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要的答案，就以邮箱的方式，直接送到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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