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你是我的陆太太。戎决回来，最大的敌人就是我。”见燕尔莫名地紧张，陆圣擎伸出手，轻轻地挠了挠燕尔的下巴。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他想要成功顶替我的位置，就必须要知道如何拿下我，知道我的软肋是什么。你，不就是那根软肋吗？”
燕尔听完，长长地抽了口冷气。
“你是说，他有可能会利用我对付你？”
陆圣擎的眼睛里，一道凌厉的暗光转瞬即逝，但也只是一瞬间，那种诡异难辨的神色，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了。
“他只是出于一种敌对本能。杀人诛心，不是吗？如果我和你的感情之间出了问题，他趁虚而入，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燕尔蓦地瞪大了眼睛。
她忽然想起自己出车祸的时候，正是自己和陆圣擎矛盾被秦子衿彻底激化的时候，从橙州回来，她一直在躲避陆圣擎的追踪。
戎决就是在那段时间出现的。
如今想来，他一直在找机会出现在她身边，一直都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的人为。
想到这些，燕尔的后背忽然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忽然转头看向陆圣擎，开口问道。
“那次酒会，我的腿受伤，伤药是你让人送的吗？”
陆圣擎点头，也莞尔。
他加小太太总算时开窍了，虽然说开窍的时间真的不算早。
“我强睡了我家小太太，你腿伤着，我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坐视不管你的。不是吗？”
燕尔拧着眉头继续问。
“那后来，我的衣服被你撕碎了，送过去的衣服，是你的意思吗？”
陆圣擎勾唇，嘴角莫名地泛着一丝冷意。
“不是。”
原来如此。
燕尔忽然静默了半晌，努力在过往的记忆力搜寻了一遍，又猛地抬头看向陆圣擎，忽然开口问。
“你做过调查对不对？”
陆圣擎直视着燕尔的眼睛，并不打算隐瞒她。
“是。”
“那我那天的车祸，会不会就是戎决......”
没等燕尔把话说完，陆圣擎就眯着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他。唯有那次车祸，是意外。”
因为那次车祸，根本就不在戎决的计划之中。他所制作的全面计划，在燕尔忽然撞向他车子的时候，压根还没开始。
但因为提前碰到燕尔，所以又不得不临时改变了计划，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两个人之间几乎有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说完话，他们只是彼此看了一眼，就相对无言地笑了起来。
所有事情里，唯一不巧的事情。就是燕尔和陆圣擎的关系，没有戎决预料的那般恶化甚至是被任何人疏离。
反而，再也分不开了。
这样的事实，让戎决的计划几乎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了。
至于老爷子......
知道陆圣擎不会避讳自己，燕尔索性拿了个抱枕，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仰着脑袋看着他，继续问。
“既然戎决是这样，老爷子也不会不知道，他故意召开股东大会，到底是什么目的？”
说到这儿，陆圣擎脸上暗沉的情绪多了几分。
多年的养育之恩，似乎伴随着陆圣擎对老爷子越来越熟悉和了解的情况下，越发单薄，甚至消失不见。变成了相互间，利益的权衡。
想来，也着实可笑。
孕妇在，不能抽烟，陆圣擎索性垂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低头抿了一口之后。又担心燕尔往前倾的姿势，会不舒服，索性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不是所谓的血缘关系，而是陆氏的强盛长远。和自己有生之年，随时都能够对陆氏的掌控权。”
他一开始选择陆圣擎，不是因为陆圣擎救了他，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小小年纪的陆圣擎，身上的那份儿果敢和勇气。
他把陆圣擎带进陆家，说是给了陆圣擎一个家，实则，就是在培养一个自己认为有足够能力，又能掌控的陆氏掌权人。
可是，当他渐渐变老，陆圣擎慢慢地成人之后，却慢慢地不受他控制，甚至有了自己的独立掌控权，这对一向喜欢纵横的陆老来说，无意就是最大的威胁。
但陆圣擎的能力，却不是整个盛州，随便就有人以顶替的。
所以，但戎决主动找回来，表明自己和陆老的血缘关系之后。陆老就很顺理成章地将戎决带进了陆氏，和陆圣擎去竞争。
这样一来，对陆圣擎不仅是一种威胁，更是一种震慑。也在特别片面地告诉陆圣擎，他随时都可以被替代，以此警告。
燕尔越是听越是觉得冷，不由得连连“啧啧”道。
“豪门争斗，果然没有一丝人情味。”
现在，她反而越发心疼陆圣擎了。
这么多年，他一路披荆斩棘，一手打造了如今的陆氏，这期间所经历的黑白和辛苦，大约只有他知道。可是对陆老来说，他却不是亲人，而是旗子。
想着，燕尔不由的伸出手，满是心疼地紧了紧男人的手。
“难为你了。”
男人勾唇，对此不以为然，反倒是低头看向燕尔的肚子，抬手轻轻地摸了摸。
“无妨。但我所经历的一切，以后，我绝对不让自己的孩子再来接受经历。他们只需要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健康长大就好。”
燕尔听出他话音外的东西，微微皱了皱眉。
“老陆，你的意思是说，老爷子不仅想要在你和戎决之间做选择，还想要我们的孩子......”
陆圣擎冷冷勾唇，继而挑眉反问。
“为什么不呢？”
燕尔一听，没来由地心头一凛。
“他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他已经无法掌控我，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而戎决，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浪子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不管最后选我还是戎决，都可能会面临被抛弃的结果。”
“与其这样，他为什么不去打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主意？你想，如果一个孩子，从一出生的白纸时候，就在他手里。将来，还会像我一样，不受他控制吗？”
话说到这儿，燕尔也终于明白。
为什么在陆氏陆圣擎的办公室里，老爷子会忽然问她，孩子是男是女的问题。
又为什么，戎决和陆圣擎的脸色，会同时那么难看了。
戎决紧张，是因为老爷子那么一问，自己就不止陆圣擎一个敌人，很可能她燕尔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最大的威胁。
而陆圣擎。
很显然，没有一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会经历和自己一样的童年和成长。
燕尔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一下子从陆圣擎的怀里坐了起来，义愤填膺地说道。
“太过分了！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由他做决定？我才是他的妈妈，他的去留，如何长大，有什么样的人生，该做决定的，是我，是你！不是他！”
更何况......
燕尔张张嘴巴，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但是！
燕尔很激动。
她一把抓住陆圣擎的手，怒气冲冲道。
“老陆，我们可以不这样，我们可以走。我们随便走到哪儿，也好过留在这里。”
顿了顿，她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你早就应该走的，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家庭，你在多年前明白的时候，你就应该离开的！”
相较于燕尔的反应激烈，陆圣擎却很平静，像是对于这样的陆家，这样的生存环境，早就百毒不侵，不动声色了。
他按住燕尔的肩头，一边无声安抚她的怒气，一边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低声说。
“尔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子的任何一种想法都不会得逞。至于我们的孩子，除了在父母的关爱下健康长大，不会有其他的状况出现。”
而这期间黑白危险，燕尔不懂，陆圣擎自然也不会说。
他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这个时而简单时而聪慧的小太太明白，甚至了解老爷子和戎决，知道当下的状况。
“至于你，除非有我陪着。其他时间，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离老爷子和戎决远一点。”
至于其他的，交给他就好。
那么多年，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清风少年。
经历的期间黑白血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双不够干净的手，除了捍卫自己的疆域，如今更多的，就是要保护他的小太太。
和孩子。
他低头推开燕尔一些距离，瞧着那张粉嫩的脸上还没散去的愤怒，无声地笑了笑，捏住她的下巴轻轻问了声。
“记住了吗？”
燕尔怎么会让他担心，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孩子。”
“乖。”
直到这会儿，男人一直严肃紧绷的脸上，才浮现了丁点的笑容。
“至于我一直不离开这里原因，尔尔，你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