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圣擎的身后，忽然传来燕尔的一声惊呼。
“陆圣擎——”
几乎是在拐杖落下来的前一刻，陆圣擎高大的身体微微往前倾去，眼睛直直地看着陆老，口气里虽满是漫不经心的意味，却满是冷意。
“或者，爷爷你可以带她走。”
陆老的拐杖在半空中一顿，猛地抬头看向陆圣擎。
后者却勾起嘴角，缓缓地笑了。
“但您也该明白，我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妥协。从您带她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一辈子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哪怕是夜里，也要忽然害怕，自己会不会忽然死了。”
陆老的眼睛发直，死死地瞪着陆圣擎，咬牙切齿般喊着他的名字。
“陆、圣、擎！”
“我在。”
陆圣擎的视线越过陆老的肩头，落在秦疏娅的身上。
“让她送命，或者是送到林家，让她凭借自己的本事，生死由命。爷爷，这个决定，您可一定要选好。您的一念之差，一定会决定她未来的命运。”
说完，陆圣擎又垂眼看向秦疏娅。
“我也给过你机会的，不是吗？可从你想要把我太太丢到海里去喂鱼，我放你离开的那一刻，你自己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
秦疏娅的身体，一阵阵的发直，发冷。
那一刻，她仅仅只是看着陆圣擎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扑通。
巨大的冲击，让秦疏娅身体一抖，翻了翻白眼，整个人彻底昏死了过去。
“你......”
窒息。
僵持。
对峙。
那一刻，空气里都是冰冷的火花在“噼里啪啦”的碰撞。没人知道，在这爷孙俩的漫长的对视里，到底有多少的冷意在对抗。
良久，陆老缓缓地收回拐杖，眯着眼睛，铁青着脸色，咬着牙对陆圣擎恨恨说道。
“好！很好！你真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老头放在眼里了！好的很呐——”
说话的时候，他将拐杖用力地砸落在地上，一边转身看向地上的秦疏娅，一边对一直守在外头的管家冷冷说道。
“找人，把小姐带回去。等她醒来，我们再好好讨论去林家提亲的事！”
赫赫有名的陆家主动上门提亲，该是林家何等的荣耀？
只是这一倒贴，怕是将来秦疏娅在林家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喽!
一行人走后，燕尔有些惊魂未定地拉着陆圣擎的手，一边拍着胸口有些后怕地说道。
“吓死我了，我真怕你会和老爷子当场打起来。”顿了顿，燕尔想到秦疏娅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免有些惋惜，“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她毕竟还年轻，我和孩子又没什么事儿，就这么嫁入林家......”
男人捏了捏她的鼻子，眉目间都是温润的风景，一边挑眉问她。
“你的意思是，要等你和孩子出了事以后，我再这么做？”
“乌鸦嘴！”
陆圣擎拿了桌子上的苹果，一边给燕尔削苹果，一边跟燕尔解释。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是我的陆太太。你现在，肚子里还怀着我的陆少爷。今时不同往日，你和孩子的安危，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任何和可能对你和孩子造成伤害的人事，不管是谁，我都会一一摒除掉。老爷子不会看着秦疏娅死，但是，让秦疏娅进林家，一辈子出不来，也是我对你安全的保障。”
当然，这需要摒除和解决的人事里，可不止秦疏娅一个人。
还是第一次，陆圣擎对于自己做事的原因，如此认真细致地跟一个人解释说明，阐明利害。
纯粹就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太太，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燕尔心头很热，虽然觉得孕妇敏感，动不动就哭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但她还是吸吸鼻子忍住了，一边接过苹果啃了一口，一边仰头跟他开玩笑。
“如果早知道做你的丫丫，能有这么公主宝贝的待遇，当初和你分开的时候，我死活都不能伤了脑子把你忘了。如果我记得你，这种天大的待遇，我肯定早就享受到了，对不对？”
说是玩笑，燕尔这么一说，男人的脸色却微微黯了几分，只是片刻，变恢复如常。
“只要是你，什么时候都不晚。”
燕尔却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抬头看向陆圣擎，一边吃苹果，一边皱着眉头，有些困惑地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分开的？”
看看陆圣擎如今恨不得把她宠到天上去，一副要把过去那些亏的时光全都不回来的样子。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怎么舍得和自己分开？
男人脸色微僵，眼中刚刚平复下去的黯淡神色，又再度浮现了出来。
“那种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他说着，微微倾身往前看着燕尔的眼睛，眼神里似乎有什么痛苦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说着，抬手摸着燕尔的脸，第一次，燕尔似乎在陆圣擎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不确定的东西。
“尔尔，当年弄丢你，是我的错。如果你......股东大会之后，我会找个时间，好好将当年我们分开的原因告诉你。”
说到这儿，男人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艰难。
“尔尔，会原谅我吗？”
那么多年，他自负，骄傲，高高在上，杀伐果决。几乎在过去几十年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害怕”二字。
但是这一刻，陆圣擎却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那两个字带给自己的真实感受。
燕尔见他如此，心口没来由一揪，整个人都在顷刻间变得不舒服起来。她努力甩开那种奇怪的感觉，抬手贴上男人的脸，故意问道。
“要我原谅，是因为当年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她故意皱眉问道，完了又仰头裂开嘴巴冲着他笑了起来。
“如果情况很严重，我会非常生气的话，一定会带着宝宝离开你，不要你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