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丁连滚带爬的起身，第一时间找寻落在地上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拿起之后，才搬起椅子重新坐好。
他认真的将纸张铺平在桌上，拉近灯光，再次从头仔细阅读。
和普通的论文不同。
这一篇关于“拉克西里α区域面第四猜想”的证明过程，用的都是叙述性语句，中间很少添加详细数据和完整的证明公式。
这倒也不算新鲜。
很多大师级魔法师在私人信件中和好友同行讨论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形成这种又日常又专业的行文方式——比如席勒·莫拉在和好友的信中提及留影机的创想。
奥斯丁甚至不需要看其中的内容，光从文笔也能判断这是从信件中截取出来的一段，并且这种平淡中带着强烈自信的语言特色，他只在老师菲利克斯的身上看到过。
这绝对不是一个“民间魔法师”能够拥有的气质。
而等看完所有内容之后，奥斯丁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一篇证明第四猜想的论证过程，而是通过另一个角度，从其aeta函数的反函数在特定环境下的适用性来尝试推测第四猜想的各种可能性。
光是这一份专业和严谨的学术态度，就不是任何一个只想着出名的业余人士能够伪造出来。
奥斯丁微微叹气。
可惜这只是一篇随笔式的学术探讨文章，很多过程和细节没法验证，但仅从逻辑推理和关联性启发上，就足以证明这篇文章的学术价值。
奥斯丁一时间心痒难搔，很想立即把作者抓到面前，当面询问里面的诸多问题。
正这时，房间门被打开，这间工作室的主人，原本应该在参加大公宴会的菲利克斯突然回来。
“老师，您中途离开宴会了吗？”奥斯丁原本以为老师至少会参加酒宴到午夜。
“一帮俗不可耐的人，聊着俗不可耐的事，艺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迸发着恶臭味。”
菲利克斯是典型的奥斯特瑞亚人，固执，严谨，又不分职业和年龄的热爱音乐，正因为如此，一向对于徒弟要求很高的他，才会破例收下在魔法方面没什么天赋的苏珊。
这位年愈六十的大魔法师一回来就将高筒礼帽摘下，褪下合身而繁琐的双排扣礼服，一丝不苟的挂于衣帽架上，然后套上一件黑色魔法袍。
作为奥斯特瑞亚仅有的三位大魔法师之一，并且是出了名的性格固执，不近人情，即便大公也不会计较他提前离开宴会的失礼举动。
“你在做什么？”恢复到魔法师身份的菲利克斯感到浑身放松，看向有些灰头土脸的弟子，喜欢干净整洁的他皱眉问道。
“老师，苏珊拿来了一份关于拉克西里猜想的证明。”
“那些人都找到她头上去了？”
“这回还真不是，这份手稿……很有意思。”
“哦？我看看。”
菲利克斯显然还是更相信弟子的眼光，接过奥斯丁递过来的纸张，一边松开领口，一边坐到角落边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就这一张纸？”老者皱眉道。
“是的。”奥斯丁回应：“应该是从某封信上截取下来的片段。”
菲利克斯点点头。
半晌。
“反函数的适用性？嗯……角度很奇特……”
“相对性中的不确定性原理……这个说法……咦……”
“……”
“坍缩……”
菲利克斯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安静下来。
奥斯丁疑惑之际，见老师猛的站起身，一脸严肃的走进内间的实验室。
他没敢跟进去，但却很清楚，老师的实验室内，最近一直在做关于水元素高能坍缩的可行性研究。
但奥斯丁却没有参与这个实验，并不是老师不信任他，实在是这已经是大魔法师级别的研究课题，菲利克斯甚至无法在奥斯特瑞亚国内找到一个可以讨论的对象，只能不断的用信件和魔法联合会总部的同行进行交流探讨。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奥斯丁看向墙壁上的计时器，显示已经晚上9点15分。
老师进入实验室一个多小时了。
他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不放心老师以现在这种状态做如此精密的实验，准备凑到门边听一听里面动静。
然而下一刻。
实验室的门被猛烈的推开。
菲利克斯板着脸，沉默不语的走到衣帽架旁，快速的换上外出的便装外套和风衣，又顺手拿起一根当成手杖使用的长款魔杖。
整理完衣着之后，也不理奥斯丁，打开大门。
“老师，您要去哪？”
“去把那个孽徒抓回来问清楚！”菲利克斯说完砰的关上门，走入夜色之中。
……
……
柯林成功返回城堡，一丝不挂的出现于实验室的传送阵上，老师给的珠子也只能下次通过车队带过来。
熟练的穿上早已准备在旁边的衣物，推开布下了禁制的房门，进入走廊。
一楼的城堡大厅内。
瓦尔德迎面撞上柯林，一脸兴奋道：“大人，魔能项目成功了！”
……
柯林站在魔法研究室内，望着眼前两只巨大木桶内装满了蓝色的试剂，很想说：瓦尔德先生，下次说话不要用夸张手法。
“魔能”项目只能算是成功了一部分，甚至是一部分中的一部分。
利用试剂法产生魔能，是柯林比较有把握的一种方式，把主要思路扔给瓦尔德之后，就一直是他和手下的一帮学徒在探索。
目前来说，的确也能算成功。
由二型碳素笨作为溶解液，再利用三种混合试剂的单向趋进特性制成循环液，便制作成了如今这台看上去十分丑陋的魔能产生设备。
这东西的原理和电池有点像，但魔能的本质却又和“电”并不相同，因此工艺上也有很大差别。
“目前我们已经尝试了用魔能驱动放声机，下一步想着用到真正的机械运动设备上，比如魔法织布机……”
瓦尔德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这台巨型“电池”的功能。
试剂法产生魔能的方式，优点是能源效率较高，成本较低，经过许多次优化试剂之后，如今的成本仅为黑石的40%。
这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它的实用性。
但仍然存在几个问题。
比如安全性，便捷性等。
并且一旦大规模使用，相应的材料必定也会涨价。
“很好。”
作为领主，他当然不能打击下面人的积极性，更何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的成就，无论是瓦尔德，还是那些仅有两年经验的魔法学徒，都已经算得上出色。
“下一步，我希望能够将它的体积逐步缩小，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做成全封闭式。”
“大人，我们已经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一旦成功，或许以后放声机之类的低耗能机械，动力部分可以做成可替换式，那样使用的便利性也会大大增加。”
“很不错。”柯林已经越来越看到电池的影子了。
“那么，大人，请您给它取一个名字吧。”瓦尔德道。
柯林再次遇到取名这种事，一时间头疼欲裂。
直接叫“电池”好像不太符合实际情况，叫“魔池”又词不达意。
想了半天，他拍拍瓦尔德的肩膀：“作为我最得力的属下，瓦尔德，我把这个神圣的任务交给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