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进来，正好听见dennis的话。


    他充满同情地看了dennis一眼，说：“要怪，只能怪你挑错了合作对象。我们是通过k查到你的。”


    “……”


    dennis在心里怒爆了一声粗口。


    他以为k很有实力，没想到这家伙不堪一击。


    “还有，”阿光把一个文件夹丢到茶几上，随手又给了dennis一个迎头痛击，“我们知道你为什么和k合作。但是，你父母的死，跟我们七哥无关。这么多年，你一直恨错了人。”


    “……”dennis倏地抬起头，瞳孔急剧收缩，一字一句地说，“不可能！”


    dennis的成长经历，比一般人要复杂很多。


    他自小家境不错，父母在物质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在他的教育上，父母也很舍得投资，他读初中就想办法把他送出国留学。


    他从小被父母培养独立，初中就出国求学倒也没什么。


    只有一点很奇怪：他一直不知道父母是做什么的。后来出国留学，对父母的职业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他高二那一年，回国过暑假，父母总说忙，没什么时间陪他。


    眼看着暑假就要结束，父母好不容易挤出一天时间陪他吃晚饭。


    饭吃到一半，父亲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巨变，回头就把他藏了起来。


    再然后，一伙人破门而入，残杀了他的父母。


    他躲在幽暗的角落里，大气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飞溅，染红餐桌和洁白的墙壁。


    他的父母，当场毙命。


    在配合警方调查的过程中，他渐渐了解到，他们家的收入都来源于非法途径。他父母出事，很有可能是得罪了一个叫穆司爵的人。


    结案后，父母名下的财产和不动产，皆被查封没收。


    但是，父母早就给他留了后路——他名下有一个信托基金，父母一旦身亡，他每年都可以从基金里拿出一笔钱，只要不挥霍，他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把取出来的第一笔钱，用来调查穆司爵，绝望地发现对于穆司爵而言，他简直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不值一提。


    他接受了自己处于弱势的事实，处理好父母的后事，出国继续学业，不断深造，同时关注穆司爵的动向。


    前段时间，一个自称为k的男人联系他，说要跟他合作，向穆司爵复仇。


    dennis虽然恨穆司爵，但也很清醒，说自己根本近不了穆司爵的身，遑论复仇。


    “杀了穆司爵有什么意思？”k冷笑着说，“让他生不如死才有意思啊。”


    “……”dennis当时并没有听懂k的话。


    k接着说：“穆司爵的妻子，叫许佑宁，因病昏迷四年了。穆司爵为了让她醒过来，遍寻全世界的名医。你刚好是这方面的专家，利用这一点，你接近不了穆司爵，但是你可以接近他最爱的人。”


    “你是说，杀不了穆司爵，就杀了他最爱的人？”这个建议，让dennis心惊肉跳。


    “没错。”k说，“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会安排好一切。而且，我保证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dennis仇恨的是穆司爵，他的妻子……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仇恨转移到他妻子身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k一语中的，“但如果你认准了穆司爵，那你最好现在就认识到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复仇的可能。如果你懂得变通，改变一下目标杀了穆司爵的妻子，就就会让穆司爵生不如死——这比一刀或者一枪杀了穆司爵，更令人兴奋和满足，不是么？”


    “……”


    看着穆司爵崩溃、陷入痛苦，对dennis来说的确很有吸引力，但他并没有马上答应k。


    k也不着急，说：“没关系，你可以考虑。dennis，你那么聪明，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做出聪明人该做的选择。”


    dennis没有让k失望，他考虑了几天，让k展示他的能力，证明k的确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k一出手，就帮他瞒天过海，让他顺利通过穆司爵的调查，成为许佑宁的新医生之一。


    他需要的慢性毒n药，k也在a市帮他准备好了。


    彼时，k对dennis而言，犹如天神。


    他想，既然不能杀了穆司爵，那就让穆司爵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


    接下来，dennis和k商量行动的细节，让k帮他安排妥当一切。


    他只需要来到a市，找准时机，对许佑宁下手。


    可是最后，他不但功亏一篑，还被告知这么多年，他一直恨错了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现实。”阿光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看看这个，感受一下现实的冲击。”


    dennis的内心是抗拒的，动作却不受控制，打开那份文件。


    父母的死因，在他面前展开。


    原来，在他读高中之前，父母一直都是和穆司爵合作的，在穆司爵的羽翼下，他们一直有惊无险。


    他上高中后，父母为了挣更多的钱，放弃了和穆司爵的合作，也就失去了穆司爵的庇护，被多年的死对头找上门来寻仇，惨剧发生。


    “你父母的死，不但跟我们七哥无关，我们七哥还救了你一命。”阿光说，“出事后，你一点不懂得低调，让那伙人知道他们行凶的时候你就在家里，他们本来也想要你的命。后来是我们七哥放话，不准他们动你，你才能顺利出国继续学业的。”


    仇人一夕之间变成恩人。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戏剧性的事情了。


    dennis看了看阿光，又看了看穆司爵，嗤笑了一声，拒绝相信这一切。


    “不然你觉得k为什么突然跟你失去联系？”阿光恨不得敲醒dennis，“就是因为他无意间获知了真相！”


    dennis突然想起来，自从上次和k聊得不愉快，k就没有再回复他的短信，电话也一直没有接。


    k是故意的？


    “k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一个人。”阿光说，“他在利用你。当发现你已经没有价值的时候，他还跟你保持联系，等于把自己送到我们手里。dennis，你错了。十几年来，你都错得离谱。哦，今天你还想对我们佑宁姐下手。如果时间倒退几年，我保证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而是被虐得嗷嗷叫！”


    dennis对穆司爵曾经的手段有所耳闻，还是相信阿光这句话的。


    他看着阿光，眼里的不甘和愤恨一点点褪去，终于接受了所有的事实。


    他恨错了人。


    他还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利用了。


    他将近三十年人生，瞬间蒙上了一层荒诞诙谐的色彩。


    阿光知道dennis老实了，坐下来喝茶润嗓子。


    客厅安静了片刻，dennis缓缓出声，声音显得有些无力：“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些天的一切，是不是你们设下的局？”


    阿光偷偷瞄一眼穆司爵，见穆司爵没有拦着的意思，笑了笑，说：“反应很快嘛。既然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把真相告诉你也无所谓。”


    一切还要从上个周日说起。


    那天早上，念念奔走告知许佑宁即将醒来的消息时，穆司爵在家里接到了高寒的电话。


    高寒说，他们发现了疑似康瑞城的踪迹。更有趣的是，顺着这点踪迹往下查，他们竟然查到了dennis。


    dennis的身世和他来到医院的目的，不出三个小时就被高寒查了出来。


    阿光当时就要冲到医院解决dennis，被高寒拦住了。


    高寒说，dennis本性不坏，只是对穆司爵有误会。而且，在脑科方面，dennis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除此外，他们还可以反过来利用高寒查出康瑞城的藏身之处。


    dennis那个神秘的合作对象k，就是康瑞城。


    康瑞城十分谨慎，和dennis联系从来不留痕迹。他们想要通过dennis查康瑞城，只有让dennis频繁和康瑞城联系。


    穆司爵和宋季青上演了一出闹掰的戏码，让dennis上位，又煞费苦心地帮dennis制造单独接触许佑宁的机会。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dennis和康瑞城联系商量行动。


    当然，阿光早就潜入dennis的公寓和办公室，不但监控了dennis的手机，还把康瑞城给dennis准备的慢性毒,药换成了普通的营养针，确保就算dennis采取行动，许佑宁也一定不会有事。


    这就是到了今天，许佑宁还好好的，并没有失去生命迹象的原因。


    宋季青竭力陪dennis演戏，dennis是上当了，康瑞城却好像发现了端倪，切断了和dennis的联系，让他们无法顺着dennis找到他。


    dennis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也就不用再陪他演戏，更不需要让许佑宁冒险了。


    穆司爵和宋季青本来打算今天就拆穿dennis，没想到dennis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弃子，还执着地想对许佑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