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妍吃了一惊，急忙问道：“朵朵，你怎么了？别哭，跟我说怎么回事？”


    朵朵不回答，哇哇哭得更厉害，引得周围顾客纷纷侧目。


    “走吧，出去说。”严妈让严妍带着朵朵出去，自己结账后跟着出来了。


    朵朵仍是哭，抱着严妍说：“严老师，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睡。”


    严妍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你别傻站着了，”严妈催促道：“先把孩子带回家吧，在这儿吹风算怎么回事！”


    严妍只好先将朵朵带回家，给她洗澡，哄她睡觉。


    “严老师，你的衣服好香。”朵朵羡艳的说。


    家里没有她的换洗衣服，严妍把自己的睡衣给她穿了。


    “朵朵也香啊，朵朵身上是奶香。”


    “我喜欢严老师身上的香味，”朵朵眨巴着大眼睛，“以后我长大了，也会这样香吗？”


    “当然会。”


    闻言，小姑娘开心了。


    严妍觉得可以问一些问题了，“朵朵，李婶去哪里了？”


    “李婶家里有事，辞职了，”果然，心情好了，朵朵愿意回答了，“新来的保姆我不喜欢。”


    严妍诧异，李婶辞职得好突然。


    “为什么不喜欢新保姆？”严妍问。


    说到这个，朵朵委屈了，“新保姆不给朵朵做蛋炒饭，也不给朵朵讲故事，还骂朵朵不吃蔬菜。”


    李婶不会这样。


    李婶会把蔬菜剁碎放进肉丸，哄着朵朵吃。


    严妍心中一叹，找个称心的保姆阿姨的确不容易。


    但这些情况程奕鸣不知道吗，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朵朵这样乱跑。


    这么小的孩子，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咳咳，她这个担心好像有点小看朵朵了。


    “严老师，我能住你家吗，”朵朵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等表叔给我找到了新保姆，我就回去。”


    严妍能不答应吗。


    虽然她很明白，朵朵不是表现出来的那种单纯孩子。


    但她也做不出硬将朵朵送回去的事情。


    “朵朵睡了？”严妈还在客厅里，见严妍下楼，她放下手机问道。


    严妍叠抱双臂，走到严妈面前：“妈，您什么时候跟朵朵联系上的？”


    “什么我跟朵朵联系，她明明是自己跑过来的！”严妈撇嘴。


    严妍敷衍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她一个六岁不到的小姑娘，定位到我在烤肉店，然后找过来？”


    严妈耸肩：“你不要小看现在的孩子。”


    好吧，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妈妈也不会承认，自己在不停的给她和程奕鸣制造机会。


    她还是把话说清楚好了，“妈，这个话我只说一次，我承认我对程奕鸣还有感情，但我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跟他在一起，至少现在不能。”


    以后的事情，她说不好，也不敢打包票。


    但请妈妈不要再瞎使劲了。


    严妈看着严妍：“是因为孩子的事吗？”


    严妍顿了一下，轻轻摇头，“因为孩子他也很痛苦，他和我一样都受到了惩罚。”


    严妈接着问：“那是因为你爸？”


    严妍怔然，她没想到，妈妈能亲口提起这个。


    她一直在避讳这件事，就是担心刺激妈妈。


    “妈……”


    “小妍，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最想让你幸福快乐的人，就是你爸。”严妈的眼里泛起泪光，“你爸的确受苦……但他如果知道你和程奕鸣都陷入了痛苦之中，他也会于心不安。”


    爸爸从楼顶坠落的场景再次闪过严妍的脑海，她喉咙发紧，眼眶苦涩，不禁掉下眼泪……


    严妈起身上前，将女儿搂入怀中。


    “妈……”严妍哽咽，“我一直忘不了，爸爸太痛苦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严妈柔声安慰，“也不是程奕鸣的错，是那些贪心的人犯了错，你不应该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自从出事以来，严妍第一次得到来自妈妈的劝慰。


    她瞬间放声大哭，心底所有的委屈和煎熬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这些日子，她独自承受的东西太多。


    既为爸爸的事饱受折磨，也担心妈妈的病情，现在妈妈终于好了，情绪也稳定了，严妍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这晚，是她这大半年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第二天是周末，她让妈妈照看朵朵，自己要出去一趟。


    “你去给朵朵找保姆？”严妈问。


    她答应了一声，便开门出去了。


    她没告诉妈妈和朵朵，她不是去找新的保姆，而是打算把李婶找回来。


    李婶是照顾朵朵最合适的人选。


    车子停下，不远处是程奕鸣的公司。


    他应该也回来了吧，通过他找李婶是最快的方式。


    “你好，我想找一下程奕鸣。”她来到前台，摘下墨镜。


    前台员工看清她的模样，顿时神色怔然，舌头打结，“严……严小姐……”


    严妍无语抿唇，是太久没见着她过来，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吗？


    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来访的客人就好。


    她之所以通过前台，而不是私下跟他联系，就是不想让他公司的人觉得，她是被特殊对待的。


    “程总现在有点事，”打过电话之后，前台员工回答严妍，“要不您先去会客室等他吧？”


    “谢谢。”严妍点头离去。


    “不是说分手了吗，怎么又找过来了？”


    “连程总的私人电话都没有，这回估计是女方主动。”


    “主动来找程总的女人太多了，半小时前不也来了一个吗？”


    “……”


    严妍还没走进电梯，新一轮的八卦已经开始了。


    严妍并不在意，但有句话却落进了她心里，半小时前不也来了一个吗……


    会客室距离总裁室不远。


    在秘书的带领下，严妍坐进了会客室等待。


    她不禁想起上次来这里，还是被朵朵骗过来的……忽然，她隐约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声。


    听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循声走出会客室，到了总裁室外。


    总裁室的门是虚掩的，留了巴掌宽的缝隙。


    虽看不到里面的人影，但说话声音却听得很清楚。


    “学长……”女人哭着恳求：“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了。”


    是祁雪纯！


    她也来a市了。


    程奕鸣轻声回答：“我会帮你的，你别哭了。”


    严妍咬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的离去。


    **


    这是挨近a市的一个小县城。


    严妍拿出手机里记录的地址，对照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就是这里没错。


    她下车走进小区，来到2号楼的2单元。


    刚走进去，她便被吓了一跳。


    楼梯的墙壁上，红色油漆写着“还钱”“偿命”等刺眼的大字，油漆随着字的笔画淌下来，像极了鲜血流淌的印记。


    尤其这还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楼道里光线昏暗，更给这些字迹增添了一份可怖的色彩。


    严妍定了定神，拾梯而上，沿途都能看到这些字。


    一直到她的目的地，三楼右边……


    她心头一跳，原来李婶家有事，就是被人追，债。


    只见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完全不像有人的样子……严妍没有贸然敲门，而是拨通了李婶的电话。


    然而，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来这里的路上，严妍一直在打李婶电话，都是关机。


    想来为了躲避债主，她非但不会在家，连电话也不敢开。


    蓦地“咣”的一声响，房门忽然被拉开，严妍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拉了进去。


    又是“咣”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严妍站稳脚步，转睛打量，才看清里面坐了几个光头大耳的男人。


    边上站着几个瘦高个，显然是他们的小弟。


    而这些人里，为首的应该是坐在沙发中间的那个，肥胖的身材挤在一件花衬衫里，手里夹着一根雪茄。


    严妍闻着这烟味，就知道雪茄的品质很差。


    这些人应该就是李婶的债主，本地的地头蛇吧。


    严妍面不改色，说道：“我是来找李婶的。”


    一人嬉笑道：“想不到李婶还有这么水灵的亲戚，大哥，就这小模样，放到咱们场子里，对面的亮星星绝不是对手。”


    肥胖哥点头，深以为然，“你是来给李婶抵债的？”他问。


    严妍不禁好笑：“你们是活在一百年前吗，还抵债，不怕警察把你们的场子都给端了？”


    肥胖哥吹散眼前的烟雾，“美女，有点胆色。你是李婶的什么人？”


    “我来找她，是想请她回去继续工作。”严妍回答。


    肥胖哥一笑：“原来是李婶的前老板，她儿子欠了我的钱，不把这件事解决，她哪儿也不能去。”


    “她欠你们多少钱？”严妍问。


    “这个数，”肥胖哥伸出五个手指头，“怎么，你要替她还？”


    严妍倒是愿意，但她现在没这么多钱。


    “你们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来这里拿钱，行不行？”她问。


    肥胖哥微愣，倒没想到李婶还认识这么给力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肥胖哥反问。


    “我看得出来，你在本地能说得上话，想要知道这三天里我在做什么，不是难事吧？”


    肥胖哥微愣，严妍这话算是将了他一军。


    他要是不答应，反而在这些手下面前丢脸了。


    他正要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严妍，严妍？”紧接着响起的是程奕鸣的呼声。


    “严妍你别怕。”他紧张的安慰，然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像是来了很多人。


    肥胖哥的人犹如惊弓之鸟，立即有人上前将严妍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