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升回到病房，给三舅一碗饭，给陈茜一碗饭，坐在板凳上埋头干饭。


    吃一片肥肉，香得满嘴流油。


    吃第二片肉时皱起了眉头，一个奇怪的问题萦绕脑海。


    “为什么现在的猪肉比2024年的猪肉香？2024年是天堂，为啥那里的猪肉、鸡蛋都不如现在的好吃？”


    沈东升想不明白，摇摇头继续干饭，吃完饭，看见三舅也吃完了。


    而陈茜只吃了几口，就把饭碗放在桌子上，苦着脸看着昏迷的老公。


    “婶子快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照顾冯叔。”沈东升小声劝她。


    陈茜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此情此景，纵使山珍海味，她也没有胃口。


    萧建平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冯敬尧家的地址。


    把纸条递给外甥：“你去冯嫂子家，把这碗饭送给两个孩子和老太太。”


    冯敬尧的老娘在家照顾两个孙子，老太太一直跪在菩萨面前祷告，萧建平估计她没有心情给两个孩子做饭。


    沈东升把纸条装兜里，觉得一碗饭不够三个人吃，又去医院食堂请大厨师开小灶，多搞一些肉菜和米饭。


    大厨师吃了沈东升的猪肉，再次开小灶炒菜，还把食堂的食盒借给沈东升。


    沈东升一路打听来到冯敬尧家，拎着食盒敲门。


    一个小孩子打开门，探出脑袋看着陌生人，他的面相和冯敬尧有几分相似。


    沈东升打开食盒：“你是冯敬尧的孩子吧，我是你爸的朋友。你妈妈陈茜让我给你送饭。”


    小男孩盯着肉片流口水，转身对着堂屋喊：“奶奶，妈妈让人给咱们送肉。”


    片刻后，一个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她的膝盖沾满了泥土，双眼也哭得通红。


    沈东升说出来意，老太太开门让他进家。


    然后又去厨房里拿碗，把土豆肉片分给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冯老太太继续跪在菩萨面前祷告。


    如果冯敬尧抗不过这次劫难，这个家就要零散了。


    沈东升没有办法，只能用赠送美食的方式，偿还冯敬尧赠送子弹的恩情。


    堂屋的正堂下供奉着观音菩萨，沈东升走进堂屋，跪在菩萨面前祈福。


    恭恭敬敬给菩萨磕三个头，掏出打火机给菩萨上香，突然被墙上的相框震惊。


    墙上有两个相框，左边那个夹满了冯家人的生活照片，右边那个夹满了钱。


    上面是三张“大黑十”，就是苏联帮忙印刷的，第二版人民币的十元纸币。


    人民币收藏手册上说得清楚明白，大黑十是人民币收藏品中的币王之王，单张价值在20万元左右。


    沈东升的脑瓜子嗡嗡的，心里大声疾呼：“老天爷啊，这3张大黑十等于2024年的60万元！”


    大黑十下面是两张不同版本的红五元，两张井冈山苏三元，这些都是苏联帮忙印刷的纸币。


    沈东升卖过一张苏三元，是敲沈大裕的竹杠敲来的，当时卖了两万元。


    再往下，就是宝塔山2元，天安门1元，水电站5角，火车2角，拖拉机1角，轮船5分，飞机2分，汽车1分。


    这竟然是第二版人民币大全套，沈东升很想摘掉相框转身逃跑。


    “孩子，那些大钱是废钱，国家早就作废了。”老太太挤出一丝苦笑。


    她站起来，走到沈东升身边：“你婶子在银行里负责销毁废钱，她觉得有纪念意义，就留下一些废钱做成一套。”


    “我婶子真是高瞻远瞩！”沈东升想不到夸奖她的词汇。


    柔声说道：“奶奶放心吧，敬尧叔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哎，造孽呀！”老太太一声长叹，重新跪在菩萨的神像前。


    沈东升盯着第二版大全套，足足看了十分钟，转身跟老太太告辞，拎着空食盒回医院。


    当时那宝贝距离他的手，只有0.01公分，不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那宝贝的主人会把宝贝赠送给他。


    步行回到公社卫生院，去食堂送还食盒，再去病房找三舅。


    小护士薛娇娇正在给冯敬尧换第3瓶解毒药。眼角余光发现沈东升靠近，急忙开始装逼，故意放慢换药时的速度。


    因为沈东升戴着手表，这年头没几个人能买得起手表。


    万一沈东升被她工作时的模样吸引，爱情不就来了嘛。


    沈东升对换药感兴趣，因为爹娘希望他将来接师父的班，成为沈村大队的赤脚医生。


    薛娇娇换完药瓶，掏出温度表给冯敬尧量体温：“你让他夹紧温度表，5分钟后把温度表送到护士站。”


    沈东升看看手表时间，按照护士的吩咐测量体温，陈茜急忙过来帮忙。


    五分钟过去了，沈东升取出温度表，不知道怎么看体温，就去护士站找薛娇娇。


    薛娇娇在护士休息室，沈东升把温度表递给她，偷偷打量着房间。


    这里是护士换衣服的地方，窗户是毛玻璃，上面贴着报纸，从外面看不到屋里。


    薛娇娇举起温度表慢慢转动，叹口气说道：“40度8，高烧还是不退，冯队长危险了。”


    “同志，能不能教给我怎么看温度表？”沈东升虚心请求。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薛娇娇温柔一笑，仔细教他如何使用温度表。


    其实也很简单，沈东升很快就学会了，真诚向她道谢。


    回到病房看见很多人，都是穿着制服的公安，桌子上放着鸡蛋等慰问品。


    陈茜眼里含着泪水，看见沈东升进屋，急忙问道：“东升，体温多少度？”


    “40度8，护士说还是高烧不退。”沈东升实话实说。


    陈茜瞬间就崩溃了，捂着嘴哭出声，一群公安急忙安慰她。


    全县最好的解毒医生，用的是全国最好的解毒药，还是没有效果。


    果然是九死一生，毒红菇的毒性实在是太霸道了。


    沈东升心说道：“如果最好的解毒药解不了毒，只能怪冯敬尧命薄了。”


    等公安们离开，沈东升走进病房，陪三舅等待结果。


    每隔十分钟，护士就过来给冯敬尧测量体温，都是40度以上的高烧。


    第5瓶解毒药只剩三分之一，冯敬尧的脸色白得吓人，印堂黑得吓人。


    陈茜已经哭干眼泪，坐在病床上盯着爱人，红肿的双眼里只有空洞的眼神。


    萧建平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坐在椅子上闷着头发呆。


    第5瓶药水即将滴完时，医生马国明和护士走进病房。


    马国明仔细检查病情，眉头凝成了疙瘩。


    护士测量好体温，把温度表递给了马国明。


    马国明摇头：“你们出院吧，我们已经尽力，娇娇给病人拔针。”


    “不！”陈茜抓住护士的手，跪在马国明脚下：“医生救命，求求你救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