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慕蓁熹终于又站在了人声鼎沸的闹市街头。
看着繁华的长街,慕蓁熹感到全身心的放松,不似缩在尚书府那一方小院之中的憋屈。
她迈着轻松的步伐去茶摊,却见落叶萧瑟,大门紧闭。
不应该的,就算是林挚儿晚起没来茶铺,林老也会来此坐镇。
随意询问路上,“公子,这茶铺昨日开门了吗?”
路人摆手,不欲多言。
街对面一声钝响,震得慕蓁熹一抖,那处本来是卖杂书的,竟然改成了猪肉铺子。
一身腱子肉的屠夫裸着上身,脖颈之间搭了一条汗巾,动作迅猛有力地分割猪身,慕蓁熹咬咬牙,准备上前去搭话。
林长白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喜儿!”
又是一声钝响,慕蓁熹看了一眼林长白,却不自觉地被屠夫的响动所吸引,总觉得这屠夫对她来者不善。
慕蓁熹走向林长白,在茶铺门口讲话,“你已不是尚书府的人,还那么听话做什么?”
林长白露出了然的笑,“五公子这不是担心你吗,有我跟着,他也能放心一些。而且我猜,你肯定把五公子气的不行。”
“怎么说?”
“他一万个不同意你去找方公子,但最后还不是无奈妥协。也就只有你……”
慕蓁熹打断他的话,“那你这些日子和方公子接触的怎么样?”
林长白微微摇头,“且寻个地儿,我与你细说。”
慕蓁熹跟着抬脚往长街上走,“难道有新的突破?”
“突破倒没有,我只知道,你留在尚书府一个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哈?”
她能惹来什么祸端?
正疑惑着,刚刚还在对面凶狠剁肉的屠夫,竟然手拿菜刀堵在她与林长白面前。
林长白立刻将慕蓁熹护在身后,“仁兄,有何事?”
屠夫手中的刀油光满面,在晨光中散着明亮的光,他凌厉的双眼直勾勾地锁在慕蓁熹身上,“这位可是慕蓁熹、慕姑娘?”
声音低沉沙哑,加上他来势汹汹,慕蓁熹害怕地捏紧了袖子,“我是,不知公子……”
无人注意到,林长白微微挑眉,轻念着,“慕蓁熹……”
屠夫一锤定音,“跟我走。”
慕蓁熹和林长白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又听屠夫补充,“我带你去见林挚儿。”
“挚儿?”慕蓁熹站到林长白面前,又被屠夫的刀吓到,“你……你先把刀收起来。”
屠夫二话不说,利落地将菜刀收在腰间,直接在前方带路。
林长白拽住慕蓁熹,“你信他?”
慕蓁熹看着屠夫魁拔的背影,“我与他无冤无仇,平白无故他为何害我?而且我本来就要找挚儿。”
林长白的声音都急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方公子四处找人抓你,他甚至还让人在茶铺的品茶大会上闹事,也是因为一直找不到你才停歇了几日……”
“慕姑娘——”
屠夫不见人跟上来,回过头就看见他们两人争执,板着脸叫停两人,“我一介屠户,杀戮太重,每日只行一善,你且自行定夺。”
也不管两人听进去了没有,屠夫按照自己的步调在前带路。
慕蓁熹扯了扯林长白的袖子,“咱们落后几步跟着,如何?”
林长白无奈地应允,“罢了,总好过你直接去找方公子安全些,若真是方公子设的局,也不过是去见他,两者无甚区别。”
屠夫脚步本来就快,林长白一个跛子,走路和慕蓁熹一样慢,好在屠夫发觉他们两人跟上来了,也会时不时停下等他们。
往长街分叉路去了,这是慕蓁熹和吴正珩约定上、下马车的地点附近,拐弯进了巷子,慕蓁熹突然发觉,那一次她遇到林挚儿就是在这儿,屠夫没有骗她。
小巷清净,偶有妇人提着菜篮子往长街去,应是早起买菜,又拐了两个弯,屠夫靠在一户门前等着。
木门推开,一名女子从里面出来,见屠户堵门,眉头皱起,“作甚,带着菜刀守在我家门口,招晦气吗,还不滚远点?”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屠户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林挚儿,凶巴巴的面相自带杀气,“第十件善事。”
他转身就走,林挚儿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装模作样,我林挚儿若是再信你一次,我就自己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勒死!”
屠夫猛地回头看林挚儿,眼中似乎能喷出火焰来,林挚儿傲气地瞪回去,又听身后传来惊呼。
转个弯,慕蓁熹一眼就瞧见了林挚儿,“挚儿,真的是你!”
林挚儿连忙跑过来,一把搂住慕蓁熹,“你……你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还去报官,担心你在盛京无依无靠,被人牙子骗了卖去给人当牛做马!”
慕蓁熹被林挚儿一番检查,好一会儿,才被松开,她看着林挚儿眼下的青黑,语带怜惜,“对不住啊,我前些日子出了点事儿,倒是你……怎么一身疲惫,连茶铺也关门了?”
林挚儿欲言又止,看向林长白,“这位是……”
慕蓁熹犹豫着,林长白主动揽话,“见过林姑娘,我是喜儿的兄长。喜儿前些日子受了重伤,卧床不起,一直念叨着你。这几日好多了,我担忧她身体不适,这才陪着她一起上街。”
挚儿点点头,看向林长白的眼神之中带着莫名的不喜,“先进屋吧。”
一张方桌,一壶清茶,在林老卧床的问候声中,挚儿讲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按照约定,挚儿虽然没等来慕蓁熹,但是品茶大会顺利进行,慕蓁熹留下来的规则,让品茶大会赚得盆满锅满。但接着就有好几家铺子用同样的方法开展比赛。林挚儿不服气,提着弯刀就上门搅胡。
没几日,茶铺接连出事,不断有人挑刺斗殴,甚至有人调戏挚儿。一向以和为贵的林老,抬起板凳就砸人,却被那群人堵着围殴,林挚儿叫来了帮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慕蓁熹沉默地放下茶杯,“挚儿,我想可能是我连累了你,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挚儿根本就不相信,“怎么可能?初来盛京,你的仇家除了你兄长一家,哪儿还有别人?我清楚的很,都是那个屠户在搞鬼!”
林场白一脸诧异,“我是喜儿的仇家?”
这个林挚儿莫非也是和喜儿一样,天真纯善易被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