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
她最后悔的,就是在现代的时候没能好好珍惜父母家人,突然发生车祸离去,留下无尽的遗憾。
幸运穿越到古代,她要努力地活着,活得开心尽兴,如此才不枉来这人间,不辜负爱着她的每一个人。
站起了身,慕蓁熹看着这间门窗紧闭,不让一丝明媚阳光透进来的昏暗房间。地上狼狈不堪的方公子,不正和这房子一样,被禁锢住了,如此,才让她有机可乘。
她勾了勾嘴角,“那我就多谢方公子了。”
慕蓁熹转身要走,方公子撑着墙壁坐起来,声音沙哑,“我只给你五十天时间。”
停下了脚步,回头带笑,“可以。”
“你若输了,我要你给我当牛做马。”
闻言,慕蓁熹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是拿她自己做赌注,牵扯不到其他人,“许是您太久居高位,养尊处优惯了,很久没尝过跌倒失败的滋味,无妨,我来给您找乐子。”
真是……嚣张至极啊,
他眯起了眼睛,看着慕蓁熹拉开房门,大步往外走,这场景和他让人将慕蓁熹带进来时,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枯瘦的手臂遮挡住涌进来的光亮,他忍不住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慕蓁熹没有回头,“反正不是放弃自我、自暴自弃的人。”
光影之中,徒留一地空白,方公子瞧着门口投下来的亮光,猛烈地喘息起来。
十几年来的苦苦追寻和无涯质问,混合着暴烈沉沦压向心房,他失了控怒吼,“关门!关门!”
墙壁突然翻动,一名貌美的女子出现关上敞开的门,将光亮隔绝在外。
女子静静地站在角落,等待主子发令。
刚刚房间里那么混乱,主子几度被威胁,就算是痛到扭曲,也未曾让属下们出来制止,她实在不懂主子在想什么。
正如此刻,主子恢复了力气,他也不管身上还缠绕着的、松松垮垮的粗绳,兀自躺到了榻上,嘴里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暗色将呢喃打湿,那一声声带着不同情绪的名字,时而如痴如迷,时而狠辣入骨,榻上的身体也微微抖动了起来。
女子低下了头,隐入暗道,不敢再有任何叨扰。
毕竟不知何名状惹怒了主子的,大有人在,主子不正常的时候,能躲就躲。
不过是,正常的时候也不多罢了。
慕蓁熹从酒楼出来,走了好远,混在喧闹的人群中她才彻底放松下来,强撑着的坚韧褪下,身体的疼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像是有感应能力一样,手径直摸向后脖颈,火辣辣的疼。
狗男人的力气还真是大,不过这场意外,多少还是有收获的。
她正庆幸着,却见人群中林长白沉默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慕蓁熹走上前。
林长白板着脸,“怪不得五公子传信,要我时时刻刻都跟着你,稍不留神,你就丢了。”
慕蓁熹挠挠脑袋,“我就是看那家酒楼不错,进去瞧瞧,忘了时间。”
想要岔开话题,“我和挚儿商量了,一起开一个新的铺子。咱们一会儿开始扫街,把长街之上的所有店铺都视察一遍……”
林长白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处,“你去找方公子了?”
慕蓁熹这才发觉手腕上的红痕,慌忙将手缩在衣袖之中,林长白语带责备,“喜儿,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人省心呢。叮嘱你那么多次,不要和方公子硬碰硬,你全当耳边风,听过就散。今天你要是没能出来,你觉得谁能救你?”
林长白依旧指责着,慕蓁熹点头应是。
瞧了卖布匹的摊贩,她走过去,选了合适的颜色,表明只要买来扯成布条用,摊主不满,“你就买一点,我整匹布还怎么卖呀。”
慕蓁熹指了指摊主篓子里的碎布条,“一文钱,换几根你不要的布条,如何?”
摊主卖不成布匹,但是白赚一文钱也是乐意的,“行吧,瞧你是小姑娘才卖给你的。”
慕蓁熹用胳膊捅了捅林长白,“付钱。”
林长白狠狠瞪着慕蓁熹,合着他讲那么久,她还是没听见去,还要他付钱?
慕蓁熹同摊主诉苦,“阿婆你瞧,我做错了事儿,惹得家兄不高兴,都骂了一路了,这下连新衣也不会有了。”
林长白冷哼,“你也知自己错了啊!可你是明知故犯,若是再来一次,你肯定……”
若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会进去的。
她笑着摇头,“我肯定会告知家兄的,不再让家兄担心。”
一笑融千冰,林长白知她性子,责备的话语却也说不出口了。
林长白气愤地取出一文钱给摊主,慕蓁熹挑了两根红布条,向林长白伸出手,“这样绑住袖口,就不会被人瞧见了。”
红布条在袖子处绑住,林长白一个大男人毕竟不是手巧的女子,绑一个活结竟也显得笨拙。
他微微抬头,瞥见慕蓁熹勾起的嘴角,心中气恼,“你就是福大命大而已!不被人瞧见,这些伤痕和危险就不存在了吗?”
“是,长白哥教训的是。”
一声“长白哥”,撞得林长白的心麻酥酥的,手中的红布条像是火舌一般烧着了他,他刷地松开了手。
长街上,得到小孩子报信的林挚儿赶过来,隔了老远就打招呼,“慕蓁熹!你跑哪儿去了!”
慕蓁熹冲着挚儿挥手,林长白小声提醒,“把辫子散开吧,后脖颈上……”
脖颈后面赫然是巨大的掌印。
林长白捏紧了拳头,下定决心再不离开慕蓁熹身边半步。
慕蓁熹明白了,快速解开绑着的辫子,明媚的眼眸对着林长白笑,“谢了。”
“没什么,我只是为了不影响开铺……”
林长白的话被欢呼吞没,只因林挚儿到了跟前。
挚儿也是个粗心的,根本没注意到慕蓁熹细微的改变,“你突然消失了一次,我担忧得不行,还去报官,四处打听你,我不想向你抱怨,不代表我不难受!你倒好,还想再消失第二次,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害的我在你兄长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慕蓁熹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消消气嘛。不过,林长白会凶人呀?”
林长白轻咳一声,“不是要瞧瞧对比下长街上的铺子吗,走吧。”
挚儿狐疑地看向慕蓁熹,“什么意思?”
慕蓁熹眨眨眼,“总之就是我们只管逛街,银两呢,全包给林长白了!”
挚儿顿时欢呼,脚步也更加欢快,“走走走……”
欢声笑语从长街过,临近店铺的二楼栏杆处,尚书府的七公子吴正臣搂着美娇娘,浓眉微蹙,“这个喜儿怎会在长街,还和大哥身边被贬出府的林长白不清不楚……”
美娇娘不满了,“爷怎么一直盯着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瞧,奴哪里比不上她了?”
吴正臣收回视线,皮笑肉不笑着抚着软玉,“不瞧了,卿卿全身都是宝,无人能及,只要伺候好了我,抬你进府……”
伴着一声惊呼,吴正臣抱起了美娇娘往内厅去,轻纱帐子袅娜摆动,扰了一室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