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扎一边把于成龙三人让进帐篷，一边让媳妇在外边烧水、煮羊肉，他的母亲也一起帮忙。蒙古汉子又把他大儿子喊进帐篷，跟他儿子用蒙语交代了一番，他儿子出去，骑着马走了。


    “大哥家里光养的是羊吗？”


    毕鸣还是有些忍不住话，用他那根本就不能称其为蒙语的话继续询问。他是想通过这蒙古汉子获得一些信息，无奈语言障碍还是难以沟通，可毕鸣不死心。


    “我家还有牛，都在外边呢，不怕狼咬。”


    蒙古汉子比划半天，终于说明白了。但接下来要想交流的话还是很困难，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费劲地交流着,所用的语言还没有手势多呢。


    不过还是获得了一些信息，虽然很费劲。原来这蒙古汉子叫木扎，不大懂汉话。他让儿子去叫叔叔了，说他弟弟会说汉话，可以顺畅交流。


    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羊肉煮好了，端上来。这时,木扎的儿子又领来了一个蒙古汉子和他的媳妇、都是骑着马赶到的，看来两家距离也不近。


    “我叫英特。听大哥说来了几个汉人朋友，我就带着媳妇赶过来了。”


    一个更年轻一些的蒙古汉子刚走近帐篷，就迫不及待豪爽地自我介绍，脸上还挂着汗，而他的媳妇和那个去叫叔叔的少年脸上的汗水更多些。


    于成龙等人站起身来让座。木扎示意让他们三个坐下，他和英特左右陪伴。老妇人和木扎媳妇、孩子坐在木扎一边，英特媳妇紧挨着英特坐在另一侧。


    手把羊肉是主菜食，分部位端上来四盘，还有几样配菜也一起上来，都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很是吸引人的胃口。


    每个人的面前都倒满了一碗酒，连木扎的大儿子也不例外，酒罐就放在木扎媳妇的身后边，准备随时倒酒。外边的大锅还烧着火，锅里的羊肉依然滚开飘香。


    木扎简单地举行了一个仪式，无非是敬天、敬地、敬神。然后端起碗跟众人示意：“朋友、喝酒！”


    于成龙三人也确实饿了，也不太拘束，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听说到了蒙古朋友家里，就得放开，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对主人的不敬，于成龙等人当然要显得豪放一些。


    “我前些年常常去汉居区贩卖牛羊，后来生意做不下去了，就回来跟大哥一起放牧。我也有一片草场，离这不远，但养的牛、羊可没有大哥家多，勉强度日而已。”


    英特边劝酒边说话，同样是个豪爽的汉子。草原上的汉子都这样，从来不会忸怩作态，有话该说就说，有酒当然也不会放过，总是那么真性情。


    “我们几个到草原来，也是想做点贩卖牛羊的生意，听说这里的牛羊肥壮，肉好吃，就出来打听打听行情。”


    于成龙当然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否则他也不会在人家牧民家里吃饭。除了要体会一下草原牧民家的风土人情，更希望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这生意可不好做，老百姓吃不起肉、也不让吃。有钱人才有几个,卖给谁去？当兵的倒是能吃到肉,可哪有给钱的，我看这生意还是别做了。”


    英特毫不犹豫，立刻就进行了答复，但他劝说于成龙三人不要做这样的生意，因为现在年代不太适宜，做这样的生意有很大风险。


    “如果往大城里贩运，还是有人买的。”


    毕鸣又习惯性的用蒙语去交流，连说带比划的谈了一下午，毕鸣还有些改不过来了，可他的话没有人能够听懂，于是连忙又改口用汉语。


    “路上不是碰到兵就是碰到匪，不安全。如果赶上一次,老本可就赔光了。”


    看来英特还是心有余悸，继续着他的劝说。就连木扎也似乎听懂了，比划着支持弟弟的观点。而木扎的母亲和他媳妇，以及英特的媳妇都不咋说话，只是跟着喝酒，脸上放出红光。


    “这大草原有兵还应该，还有匪吗？这里可是一望无际，根本就藏不住人，那些个土匪他们也祸害牧民吗?”


    焦成见时机成熟，就改变了话题，询问起需要了解的情况。由于时机把握得比较好，话题也就自然的转过来，木扎和英特也是自然的接过话题。


    “兵也有、匪也有。前些日子听说又来了一伙胡匪，不过他们光抢官家王爷的，没听说抢过牧民。这不是吗,官府告诉各户，说看到他们就立即报告。


    可上哪能看到呀,胡匪来无踪去无影,只要他们不祸害牧民，就是看见了，谁也不会去说，老百姓可管不了那么多。”


    英特对这样的话题并不在意，回答得依然很实在。朋友在一起，就应该无话不谈，心里咋想的就咋说，何况也不会带来什么危险，满洲国、日本人在这里统治得还不是那么严。


    “既然二位大哥在这已经住很久了，对这里的地形、道路，从那到那啥样、多远，一定很清楚了？我们初来乍到，经常找不着哪是哪，请大哥给我们说说。”


    于成龙端起碗，倡议大家喝酒。这样的场合酒就是很好的融合剂，酒喝好了，感情也就到了，要谈的话不管天南地北，都会畅所欲言。


    英特很健谈，有问毕答，详详细细地介绍着这里的一切。于成龙他们三人认认真真地听,默默地用心记,还不时地再详细问一问。


    所有的人都喝多了，晚饭才停止，这些人便席地而卧睡着了。蒙古包并不大，大大小小十一人就在原处伸腿睡觉，甚至连腿都伸不开，很挤。第二天起来，脑袋昏昏沉沉。


    于成龙三人又吃了点饭，就客气地告别，木扎一家也客气相送。特别让他们把烀好的羊肉都带上，于成龙三人不肯，但经不住木扎一家的生硬执拗，只好带上大部分羊肉上路。


    离开了木扎一家,于成龙三人按照英特的指点，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又转了好几天，在基本熟悉这一带地形后，才返回李中江队伍所在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