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晌午的鱼好像比上午更愿咬钩，上鱼更快了。爷俩趁机会紧忙活了一大阵，当鱼不再那么愿意咬钩时，于成龙抬头看看太阳。


    “儿子，收拾东西，咱们回家了，这鱼也钓了不少，咱们爷俩也都尽兴了，现在收拾收拾回家炖鱼吃。”


    于成龙乐呵呵地跟儿子商量。儿子水生也就欢快地答应着，帮于成龙收拾东西，先把鱼从水里取出来，放到一个长条筐里，上面还盖了一些青草。


    “儿子，你在这看着，可别乱跑，爹去把马匹抓回来。”


    于成龙关照儿子水生，让他老老实实地等待在这里，不能乱跑，更不能小水。儿子水生坚定的点点头，表示一定听话，不会乱跑，更不会下水，在这里看好鱼筐。


    时间不长，于成龙就把马匹牵了回来后。这匹马得到了江湾这么肥美的水草，当然不会到处乱跑，吃得是肚满腰圆，精神头也上来了。


    于成龙把鱼筐和口袋系在一起，搭在马身上。他先把儿子抱上马，然后自己上马，抱着儿子驱马往家的方向走去。在接近村口、路过自家地时，于成龙下马，把马拴在地头。


    “我看咱家地里有茄子，咱们俩摘点回去炖鱼吃。”


    于成龙说着便领儿子往自家地里走去，儿子水生也不说话，乐颠颠地跟在爹爹身后。他今天可是心满意足了，不但钓到了怎么多的鱼，而且还是跟爹爹在一起。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很多，爹爹连家都很少回，自己都三岁了才见爹第一面，而这以后妈妈就没了，可爹爹还是不经常回家，不知道他在外边都忙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都是跟奶奶一起相依为命，虽然吃穿不愁，但孤独感还是常常让水生暗自神伤，就连自己都很少出去跟小伙伴玩耍，这次能跟爹爹一起出去钓鱼，水生很满足。


    爹爹可是真厉害，说钓鱼就钓回来了这么多的鱼，自己也得快快长大，跟爹爹一样有能力。水生想着就快速的跑到了前面，抢先摘了两个茄子，于成龙也赶过去，挑着摘了几个茄子。


    “茄子炖鱼，能好吃吗？”


    水生歪着头，好奇的询问爹爹，他好像没有这样吃过，或者说这两年他没有吃过，以前吃没吃过，他有些记不清楚了，实际上他肯定吃过，只不过印象不是很深。


    “很好吃，咱们关东有四大炖，可有名了。”


    于成龙知道儿子肯定吃过这样的做法，只是他一定是光吃鱼了，因为家里人不会让他吃茄子，肯定会给他专门挑鱼吃，或者就是儿子特意要这样询问。


    “啥叫四大炖呀？”


    儿子更加好奇，不管啥事，他都要刨根问底，而于成龙也愿意回答儿子的问话，他觉得这是跟儿子进一步拉近感情的好途径，这些年亏欠儿子的太多了。


    “‘四大炖’有猪肉炖粉条子、小鸡炖蘑菇、白肉血肠炖酸菜、还有就是鲶鱼炖茄子，都好吃，在咱们这里可是出名的好嚼果。”


    爷俩摘完茄子，便牵着马往回走，于妈妈可能也估摸于成龙和水生快回来了，早早的就等在家门口迎接，倒不是怕他们爷俩出啥事，而是盼望他们快些回来。


    “这爷俩，出去就是一大天。哎呀，还没少钓呢。快进屋洗洗，我收拾鱼，给你们做饭吃。”


    见儿子带着孙子回来了，又看到他们钓回来很多鱼，这可是大大出乎于妈妈的意料，她本来想儿子只不过是带着孙子出去玩玩，没想到收获还不少，因此更加乐呵。


    “我爹说要鲶鱼炖茄子，好好吃。奶奶，我帮你一起弄，咱们快点吃饭！”


    已经到家的水生依然兴致不减，呶呶嘴要跟奶奶一起收拾鱼。跑了一天了，他还不感觉到累，看来是真的兴奋，不管啥事他都有兴趣要参与参与。


    “妈，还是我来收拾吧，收拾完就做给你们吃。水生去拿两个盆来，跟爹爹一起收拾鱼，但得小心，不能扎着手。”


    于成龙说着就跟儿子水生一起忙活起来，当然儿子还小，根本就不会收拾鱼，有他参与只不过是图个乐呵，还得时刻注意别让他弄破了手。


    “我可不跟你们抢，我去把火点着，你们爷俩整吧。”


    于妈妈说完就去点火烧水，她要先把饭做好。等到于成龙收拾完鱼，天就黑下来了。他挑了几条鲶鱼，把其他的鱼用盐淹起来。妈妈已经捞好了小米饭。


    于成龙用葱、酱炝好锅，加上水，放好佐料，把鲶鱼整条的放进去，待锅要开时，把洗好的茄子用手撕成一块块的，放到锅里，盖上盖，静等着鱼炖好了吃饭。


    “真香！”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水生高兴地拍手。


    “你们爷俩快去洗洗脸，我放桌吃饭。”


    于妈妈也笑呵呵地说着，就去放桌子。娘三个挤在一起，互相夹鱼挑菜，吃得高高兴兴，一派亲意浓浓。吃完饭，于妈妈说可以晚点睡，因为吃的太饱了。


    于是于成龙跟儿子玩起了憋死牛的游戏，目的是不让水生太早睡觉，于妈妈也在一旁支招参与。一直到闹累了，三人才安安稳稳的睡去。


    “妈妈，我想领水生去看看凤英。”


    第二天早晨起来，于成龙跟妈妈提出了他的想法。自从媳妇凤英死后，于成龙还没有去给媳妇上过坟，现在他已经打算把家搬走了，因此想在此前去祭奠媳妇。


    “去吧。凤英这孩子命苦哇。早早就走了，也没享着福。我们也常去，水生知道地方，多拿几张纸，好好祭奠祭奠。”


    于妈妈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哀叹儿媳妇的命运，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现在儿子回来了，去祭奠祭奠也是应该的，只是日子不是太好，但儿子回来一次要不容易。


    不知道啥时候儿子还得走，不管是啥日子，能有时间就去看看吧。她知道儿子对儿媳妇凤英还是有感情的，特别是她救了儿子的命，儿子永远不会忘记。


    吃完饭，于成龙领儿子来到凤英的坟头，摆上供品，点上香，让儿子给妈妈磕了三个头，又点着了冥纸，和儿子一起祭奠媳妇。


    看着媳妇坟头上有些枯黄的草，于成龙心情很悲痛，儿子水生早已抽泣着哭出声来，这么小就没了妈，他能不伤心吗？


    “儿子，咱们给你银萍妈妈也烧点纸，一起祭奠祭奠。”


    于成龙扶起儿子走到银萍的坟前，也是同样的祭奠仪式。于成龙对银萍的不幸也是深感叹息，拉起队伍以后的第一次大战就牺牲了，英年早逝呀！


    于成龙让儿子给银萍也磕了三个头，然后抱起儿子，目视着燃尽了的纸灰在二人的坟头上随风萦绕，很久很久，才在儿子的哽咽声中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