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狼牙州聚武堂分舵那森森然的聚武大厅之中，一名枯槁老人斜靠在一把太师椅上，手持一封书信面露微笑，他下首一名中年男人恭敬垂立，正等着老人发话。


    中年男人正是狼牙州聚武堂分舵的舵主寇重山，绰号开山刀，一名罗汉境的练体高手，手中一柄鬼头重刀有千钧之力，在西辽江湖之中鲜少有人能挡下他一刀，威名赫赫。


    可就是这样一位威震一方的武道枭雄，在那位老人面前却是表现得小心翼翼，恭敬万分。


    “孔老，您看这单额外生意接吗？”寇重山试探着问道。


    “接，怎么不接，送上门的银子为何不要？一个毛头少年而已，你开山刀还会怕他不成？”老人说道。


    “不过也不可大意，据说在上京那一战中，有一名道士和一名用枪的将领很是厉害，若是惹出他们，你们估计就应付不了了。”孔姓老人继续说道。


    “这……”寇重山假意有些犹豫。


    “瞧你那熊样，这样吧，我正好闲来无事，就随你们走一趟吧，若是遇到那两人就由我出手应对吧。”老人嗤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事先说好，银子我分一半，另外让阚图再准备十名俊俏点的男童，懂吗？”


    “明白！”寇重山口中答应，心中却腹诽不已：“你个老东西，都快入土了居然还好这口！”


    孔姓老人桀桀怪笑。


    老人本名叫作孔学礼，原是东吴人氏，别看他名字取得儒雅正气，但老一辈江湖中人都知道，此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魔头，几十年前就已登入了天机阁颁布的十大高手榜的前三甲，而且是连续两次。


    孔老魔性格暴戾，行事乖张，当年行走江湖之时，只要有人稍微得罪于他那就会死得凄惨无比，甚至曾有一名有名的镖师，只是在行镖途中远远地盯了他几眼，便被他剥皮抽筋，活活折磨了一天一夜才痛苦死去。


    事后，这魔头更是找上了这名镖师所在的镖局，将整个镖局屠了个干净，连稚童都没放过。


    自那之后，孔老魔在江湖中邪名远播，只要他出现在那里，旁人就会远远避开，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另外，孔老魔还有一个怪癖，好男风，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儒雅学子，一旦被他看上，就没一个能逃得出他的魔爪的，而且玩够之后，他还会杀人灭口，将那些年轻男子折磨至死。


    对于老魔头这种令人发指的行径，江湖中的许多正义之士都是深恶痛绝，曾有人站了出来，联合了众多高手对孔老魔进行了围剿，但无奈对手修为太高，数次都无功而返，还折损了不少好手。


    直到二十几年前，这孔老魔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动了一位清风书院后院的学生，一下就引来了书圣楚清风的雷霆之怒。


    那一次，楚清风亲自出马，一路追踪而来，吓得孔老魔赶紧跑路。


    可楚清风盛怒之下哪里肯放过这个邪魔，一路追杀而来，从东吴到西辽，数千里的追杀也让孔老魔苦不堪言。


    可最后孔老魔还是凭借着他那些歪门邪道的本事逃入了大山之中藏了起来，最终保住了性命，可这一躲就是二十余年，他是真怕了楚清风，以至于做了二十几年的乌龟，生怕一露头就被那书剑砍去了脑袋。


    直到三年多前，他才从路过大山的几名江湖中人口中得知了书圣已多年未曾现世的消息。


    之后，他才抱着一丝侥幸，使用秘法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偷偷摸摸地走出了大山。


    出山之后，正好遇到了西辽聚武堂正在广收江湖豪客，他便化名孔东山混了进去。


    以他的本事，很轻松就在聚武堂中混了一个长老的身份，从此便在西辽过上了吃喝玩乐的生活。


    此次，他也是闲得发慌，便在总堂讨了份差事，借着到聚武堂各地分舵巡视的由头顺便收受一些贿赂，才来到了狼牙州。


    令他惊喜的是，刚到狼牙州便遇到了这样一件天大的好事，那阚图居然出价十万两买一名少年的人头。


    送到嘴边的银子，孔老魔肯定不愿放过，但又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现了行踪，万一再度引来那老不死地追杀，自己还能否逃出生天，就难说了。


    因此，孔老魔就耍了个心眼儿，仍然让寇重山带人出手，自己只是跟去负责压个阵即可。


    在他看来，一名初出茅庐的少年能有多少斤两，以寇重山那罗汉境的修为，再带上一帮一二品的高手，就算是万军之中的大将，也能手到擒来，根本无需自己出手，只需跟着看个热闹，五万两银子便轻松落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当天，他便在暗中跟着寇重山那五十人的队伍，朝谡州边境而去。


    王灿一人一马在谡州城百里之外悠闲地逛荡，三次攻城战让西辽军损失过万却未立寸功，这让杨羽和欧阳逸风等将领不由自主地对对手起了轻蔑之心。


    加上少年屡次建立奇功却未遭遇什么凶险，所以杨羽等人对他的单独巡弋也就不再过多阻拦，只是叮嘱少年不要去挑衅大军，免得身陷敌阵之中脱不了身，他们相信，凭少年师承的绝顶轻功，即便遇到一些军中高手也能从容应对，最不济撒丫子跑路是没问题的。


    王灿今日已在满是黄沙的大漠之中逛了大半日了，葫芦中的剑南烧也没剩下几口了，看了看即将落下地平线的那一轮红日，他决定今日就此空手而返吧，明日多带点酒水，定要割下几个人头。


    就在少年仰头喝下那最后一点酒水，准备调转马头之时，远处目不可及的地平线处，似乎有一丝淡淡的沙尘扬起，王灿仔细看去，确定的确有人朝这边来了，但数量不多。


    他立刻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微微隆起的沙丘，于是便迅速朝那里藏了过去，为免扬起沙尘，他还特意跃下马背，牵马而行。


    不多时，一队西辽拦子马出现在了沙丘后探头观望的少年视线之中，不多不少正好十骑。


    王灿很是开心，心中暗忖：“总算有生意上门了，不用空手而归了。”


    他手握柴斧，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