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巫首微微抬了抬眼皮,没精神地撇了她一眼,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沉默,是如此地震耳欲聋!
西溪明白,她在告诉她,她从未感到愧疚!从未!
原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想着巫首会否认,会找补,会倒打一耙,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果断,忏悔却没有一丝一毫。
藏在心底许多的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大姨一家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念念因恐惧而牙齿磕碰的声响。
可令西溪没有想到的是,打破这场沉默的,竟然会是战鲁。
“够了!西溪,你闹够了没有?挟持巫首大人,就为了问这些芝麻蒜皮的陈年旧事,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酋长继承人放在眼里!”
西溪原本想依旧不理他的,可奈何全场所有人都投以注目礼,包括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大姨、吓得瑟瑟发抖的念念,以及一直平静无波的巫首,所有人全都诧异地看向他。
一时间,被这么多人看着,战鲁不免有些紧张,连话也有些结巴,“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她母亲,她爹爹,她兄弟们,早就死了啊,这时候再谈这些旧事又有什么意义?现如今,咱们真正应该审判的,难道不是她从公共雌洞私逃出来,并殴打族中长辈的事吗?”
大姨默默挪开了视线,眼里泛着绝望的死寂,仿若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灰飞烟灭。
而念念竟然罕见地不抖了,张了张嘴,发出几个音,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而巫首则长长地叹了口气,“年轻人有朝气是好的,但不可轻率鲁莽!战鲁,若你还听我一句劝,就赶紧去找你爹,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他,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做!”
“我也知道!”战鲁本能地反驳,可在看到对方眼里的失望,气势不免弱了下来,“我……我这……我这就去……”
“老大,咱们就这么走了?”
“老大,西溪那么嚣张,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
“老大,酋长年纪大了,咱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他,像这点小事咱们明明可以处理的!”
“老大,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西溪嘛,趁着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抓紧把事情给办了,否则等大伙都知道了,嫂子又看得紧,你可就没机会了!”
在一声声“大哥”中,战鲁逐渐迷失了自己,虚妄的自信心重新回来,看向西溪的目光充满了欲望与志在必得。
这一刻,西溪终于知道,为何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战鲁的变化会这么大了!
权利腐蚀人,也让人膨胀!
但她又想到胖橘,同样是酋长继承人,她家胖橘却低调内敛得多,从未以权压人,身边自然聚集的,也都是志同道合之辈,是新一代的新生力量,而非这样一群满脑子污秽的蛀虫!
战鲁从小弟手上接过绳索,高举着来到西溪面前,扬声道:“我不想对你动粗,束手就擒吧!”
巫首浑浊的眼里满是失望,更带着一股浓浓的绝望,回头又看了一眼西溪,深深地叹了口气,骂道:“硕鼠将亡!”
“巫首大人,何出此言?”战鲁一边疑惑地看向巫首,一边继续站在西溪面前,高举着绳索,看那模样,仿佛再说,还不赶紧自个把自个绑起来!
西溪摸了摸鼻子,又看了一眼司空鸿宇,突然就笑了,“战鲁,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狂妄自大,我家这么大个高战雄性站在这,你该不会以为他只是个挂件吧?”
这话好似提醒了战鲁,他终于看向司空鸿宇,就当西溪以为,他终于认清现实之际,却听他笑道:“司空鸿宇,西溪命数将绝,跟着她无异于自寻死路,倒不如跟着我,做我的结侣兄弟如何?”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说,你老婆要死了,你也会跟着死,你就别跟着她了,改跟着我,嫁给我老婆,当我的小弟,以后我罩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不会亏待你的!
司空鸿宇从没有一刻,嫌弃自己这身衣裳,令妻主的兽印被挡,导致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西溪只是他的目标,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妻主!
毕竟,一旦配了妻主,那便是终身绑定,绝没有中途更换的道理!
嫌扯衣领子麻烦,司空鸿宇竟选择刀刃向内,直接贴着皮肤将脖子这一圈毛领全都给切了下来,终于脖子上一枚小小的仓鼠兽印露了出来。
战鲁看着这小小的兽印,一下子就愣住了,手指忍不住地哆嗦,连舌头都捋不直,“你……这……不是……这兽印……什么时候……不是……”
虽然他话都说不清楚,但司空鸿宇却非常主动地介绍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家妻主的兽印,而且我还是我家妻主的第一兽夫!”
“什么?西溪果真纳兽夫了?她一个被送去雌洞了的,怎么……”配!
至于第一兽夫,则被司空鸿宇选择性无视了,毕竟在他看来,西溪能够纳一位兽夫,都是这司空鸿宇瞎了眼,瞎了眼的雄性又怎么可能会多?
也就在这时,西溪突然发现,那条久违的小白蛇,重新出现在自己身边。
她正欲去抓它,却猛地发现这蛇充满了灵性,似乎正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唯独看向她的眸子里,满是柔情。
她险些尖叫出声,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战鲁,径直来到小白蛇的面前,轻柔地将其捧在手里,低声问:“是你吗?小白!”
“嘶……”小白蛇亲昵地蹭了蹭西溪的手,又乖巧地点了点头,余光还不忘警惕地看向四周的雄性,对司空鸿宇尤其戒备。
察觉到他的目光,西溪小脸一红,干咳一声道:“那个……咳……是你大哥!”
“嘶嘶嘶……”闻言,小白突然激动起来,高高地抬起头颅,肉翅张开呈攻击状,嘴里的毒牙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深的光芒。